宮內答允過你的事,也依舊作數。你無論遇到任何為難的事,仍可來遞信來東宮。孤會令人處置。”
江螢愣住。
不知是為這太子有疾的秘密,還是突如其來的變故。
容隱沒有強迫她立即作出選擇。
他轉過身去:“孤還要去刑部聽審,晌午後會返回東宮。”
“屆時……你再告知孤也不遲。”
語聲落盡。
他抬手撩開紅帳,轉身離開江螢的寢殿。
天光漸落時,刑部裡的事暫告一段落。
容隱返回東宮,卻並未立即去江螢的寢殿,而是在書房內召來段宏。
“事情可查清了?”他斂眉道:“那碗安神藥分別由誰經手,又是哪一環裡出了錯漏。”
段宏比手:“回稟殿下。經手此事之人有四。分別是開方與配藥的醫正趙寶山,負責熬藥的宮女漣漪,試藥的宦官小恩子,以及送藥給殿下的屬下。”
容隱復又問道:“中途可還有其餘人接觸到藥物?”
段宏回憶後果斷道:“沒有。臣自醫正開方配藥起便跟隨在旁,確保沒有任何人接近過湯藥。”
容隱眉心微蹙。
他回憶起離開東宮前得到的回稟。
安神藥的方子並無問題,藥渣也已細細查驗過,未曾新增旁的藥物。
宮女漣漪則是在段宏的面前熬的藥,難以趁機在其中做什麼手段。
而若是
() 這幾環都不曾出過錯漏,最後的試藥一環其實並不重要。
容隱思忖良久,道:“既然如此,便去查熬藥與盛藥的器皿,若沒有端倪,再往柴火與他們當日穿的衣物上查。此事務必查得水落石出。”
“是!”段宏應聲,轉身疾步往前院的方向去。
容隱亦重新抬手,開啟自刑部帶來的卷宗。
決定在黃昏前將今日的公務處置完畢。
但還未提筆,便聽見槅扇外傳來段宏的行禮聲:“太子妃!”
容隱長指微頓,自長案後抬起眼簾。
看見身著胭脂羅裙的少女自屏風前走來。
黃昏漸落的光影裡,她的色彩依舊明晰。
烏髮紅唇雪膚,臂彎間垂落的披帛瀲瀲如水。
柔順如緞的長髮綰起,梳得仍舊是女子出嫁後的髮髻。
她站在水墨屏風前,輕攏著裙裾向他福身行禮:“殿下。”
容隱低應,問她:“做好決定了?”
江螢輕輕點頭。
她道:“臣妾會替殿下守住這個秘密。”
容隱微頓。
他道:“你可知廢太子與廢太子妃的下場是什麼?”
江螢的呼吸輕滯,但仍舊是輕聲答道:“臣妾聽過。是在禁院裡終身圈禁。”
從此徹底淪為階下囚,永無再見天日的那日。
容隱沉默稍頃,終是擱落手裡的卷宗。
他問她:“為什麼?”
面前的少女微低著臉,露出花枝般潔白的後頸:“臣妾的父親被牽連的時候,殿下沒有因此放棄臣妾。”
“如今臣妾自然也不會因殿下的病症便決定與殿下和離。”
容隱深看著她:“你是在顧忌長安城裡的流言?”
江螢的羽睫輕顫了顫。
她自然是想過的。
若是太子與太子妃新婚不久便和離的話,長安城內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波。
屆時若是太子有疾的事被查出,她這位曾經嫁到東宮又棄東宮而去的太子妃,自也不能善終。
從她嫁進東宮的那一刻起,便沒有回頭路了。
容隱看出她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