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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世忠喝了口茶,“這是舊事了。成化朝有傳奉官,匠人亦可食祿,何況畫師?至於錦衣,也不為怪。當年武廟無嗣,迎世廟入京。等到登基之後,潛邸舊人皆有封賞,花匠、畫師與王府衛士全都得了錦衣世職。不過他們一般只帶俸,不掌事。咱們廣州這邊,有幾個畫師是辦差的錦衣,沒什麼前程,為圖個世襲也願意拼命。天下做官的途徑很多,但惟有科舉,才是正途。說實話,別看小弟將來可以安心當護軍,可是從心裡,還是羨慕你們這等可以考科舉,一字一句為自己掙個大好前程回來的讀書人。”

第六十六章 好風借力(下)

薩世忠的目光變得如同兩團火焰,分外熱烈,范進身上卻感到陣陣惡寒。明朝有翰林風,廣東福建流行契兄契弟,這薩世忠若也好此道,自己只好逃之夭夭。連忙找著話題

“薩兄你也中了秀才,是衣冠中人,若是想下場,也不為難。”

“範兄,這你就不懂了,小弟這個身份,就決定了根本不能下場。如果不是我太喜歡文章,這秀才功名都不容易。本朝雖然不禁軍戶子弟科舉,但是家父膝下就只得我一個男丁,將來這個差事註定是要我承襲的。既要做錦衣官就不能去考科舉,這是不用說的,所以中了秀才就沒有再考,再考也沒有用。”

范進點點頭,“薩兄,其實在小弟看來,你現在的前程已經很不錯,一省錦衣緹騎盡歸你手,便是十年寒窗一朝得中,也未必有你這般威風。”

薩世忠嘆了口氣,“範兄,你不明白的。我以前也以為這樣是很威風的,直到數年前進京考武舉,去逛國子監的時候,那裡正在給新科進士立石題石。看著一個個新科進士的名字被刻在石碑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這些人他們當時的官職多高,權勢如何,走的都是一條正路,像小弟這樣的世襲武職註定是沒人看得起的。新科進士賜瓊林宴,由閣臣一名參加,每人賞宮花一朵,狀元還額外多一面銀牌。我們那些武舉,連過問的人都沒有。武舉沒有殿試,也就沒有狀元。大家自己湊錢賀一賀,很沒有意思,到教坊司去開眼界,結果裡面的表子也不願意奉承我們。寧可去都去伺候錢沒有我們多的進士老爺,也不愛做我們的生意。從那之後,我就明白一個道理,不管官做的多大,又或者有多少家財,非經正途,終如螻蟻。”

聽著薩世忠的話,范進也不由心潮起伏,自己讀書應舉,本來只是為了改善家庭處境。再之後,則是為了有個功名護身,就不用擔心洪總甲那種村霸來找麻煩。並沒有更高的追求。也沒想過非要中進士,只要中了舉人,生計上不愁,也就可以安心過日子。

可此時,想著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也要刻在國子監的石碑上,家鄉修上牌匾,為母親爭一個誥命身份,他的心也熱烈起來。點頭道:

“薩兄說的是,讀書人還是要去求取功名。不過薩兄你也不必自謙,文武兩道,皆可得功,你在錦衣衛的位置上做的出色,不怕不能飛黃騰達。”

“但願如此吧。眼下這樁差事,就是我們廣東錦衣衛要辦的第一大事,如果辦的好,或許會有個大案保舉。如果做不好,不挨一頓排頭就算不錯了。不說那些,來喝茶。”

本來葡萄酒後勁甚大,喝了濃茶正好解酒,兩人談性正濃,越說越是投契。這房間本來就很小,客廳裡說話的聲音,臥室裡也聽的到。胡大姐兒本來不是聽壁腳的脾性,可是聲音不受控制的鑽到耳朵裡,卻是她無法拒絕的事。

兩人談論的話題,大多她是聽不明白的,但是京城,趕考,進士,這些話她隱約的可以聽出一些端倪。日常在坊間從叔伯大嬸那裡聽到的話,與這些訊息合在一起,就可以拼湊出一個很模糊的圖畫。

在這個模糊且不清晰地畫面裡,她彷彿看到自己的范進哥哥如同那些嬸子們說的神仙一樣,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