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呼吸不暢而導致的紅暈已經消失不見了,目光中也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淡漠。
“你把動靜搞得太大了,”趙亭軒悄無聲息地將話題轉移,“如果只是來找我的話,完全不必要製造出剛才的爆炸,只要提前知會我一聲,我會安排好……”
“這倒是你自作多情了,我這次來的本意不是為了找你,只不過偶然發現你這裡有好東西,才過來看一看罷了。”
“哦?”趙亭軒挑起眉毛,“這麼說,你和其他人也有交易咯?”
它哈哈大笑,溫柔的婆娑起他瘦消奸細的下巴:“怎麼,發現自己可能不是‘唯一’,吃醋啦?”
趙亭軒延誤地甩開它的觸手:“自作多情的人根本是你,我只是意外而已,你竟然會選擇那個人做交易物件,他……”
“他怎麼啦?”
“他可不是個容易相與的,你小心漏了馬腳,壞了我們的大事!”
一聽到“大事”,它忍不住嗤笑對方:“大事?你們的大事?哼,你知道什麼大事?”
“你不過是被‘那位’利用的一枚棋子罷了,不要以為可以隨意教訓我。”
“我只是提醒你。”趙亭軒並沒有被它這種態度激怒,反而平靜地說道,“晉鋒的警惕性很高,他不是那種能夠輕易受到誘惑的人。”
“任何人都有弱點,只要抓住他的弱點,威逼利誘總能達到目的。亭軒,你不就是這樣淪落的嗎?”
你不就是這樣淪落的嗎?
淪落……嗎?
無人答話,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死寂的味道。
過了好久,趙亭軒才開口,他的語氣很平靜,絲毫不像是“被質疑了忠誠度”後的反應:
“別把我和你們這些骯髒下作的東西相提並論。”
他端起地上的盤子,向投餵惡犬一樣將盤子裡的胎盤甩了出去——那坨黑漆漆的肉塊,就這樣掉進了同樣黑漆漆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彙集詛咒力量的胎盤……唔,真是絕頂的美味,僅僅是聞一聞,口水就要流出來了!”隱藏在黑暗中的它,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興致勃勃的低吼。
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突然響起——“咕嘰咕嘰”、“咔嚓咔嚓”、“咯吱咯吱”……
胎盤被吃掉了。
趙亭軒望向黑暗的眼中是一片茫然,此刻的他,無助得像個找不到家的流浪兒。
……
希望之峰,89757區,第七維度。
芽月高懸,卻沒有純白唯美的月光,這恐怕是死後界景觀的統一特色了。在如水洗般單調的深空之上,並沒有鑲嵌美麗的星子,所以月亮顯得有些寂寞。它舔了舔森白牙齒上的血跡,百無聊賴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面部,然後——突然睜開燈泡大的眼睛。它在注視,注視身下這片廣袤的大地;它在,聆聽。
“沙、沙、沙!”
起風了……
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中,似乎還有別的聲音——那是一種更加規律的,或者說更有韻律和節奏感的,美妙的樂音。
只要手指在黑白色的鍵盤上輕輕舞蹈,就能在低音的幽谷和高音的山峰之間自由滑翔,音符所過之處,盛開一路純色的風景,又像寂靜的夜晚,灑落一地的珍珠。
這是什麼東西?月亮咧了咧嘴巴,豎起耳朵打算認真地聽一聽,但流暢的鋼琴音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不要嘛,人家還要繼續聽下去啊!月亮氣得霍霍磨牙,它正琢磨著——是不是要撲下去,跟打斷這段曼妙旋律的人拼命,然後……
美麗的音樂之聲,終於又不負眾望地響起了。就彷彿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閃耀的湖面上一隻搖盪的小舟一樣,這次,一道更加柔美的絃音加入到鋼琴的演奏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