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和四十千米,能夠發光,夜晚在地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形狀。做禮拜時,教眾就身穿太空服懸浮在十字架下面,有時人數可達數萬。與他們一起懸浮的,還有無數根能夠在真空中燃燒的巨型蠟燭,點點燭光與群星一起閃耀,從地面看去,燭光和人群像一片發光的太空塵埃。每天夜裡,地面上也有無數人面對那個出現在星海中的十字架祈禱。
甚至三體文明也成為祈禱的物件。歷史上,三體文明在人類眼中的形象一直不斷變化。危機紀元之初,他們是強大而邪惡的外星入侵者,同時也在地球三體運動中被eto神化;之後,三體世界的形象漸漸由魔鬼和神降為人,黑暗森林威懾建立以後,三體世界在人類眼中的地位降到最低,他們成了一群文化低劣、仰人類鼻息的野蠻人;威懾中止後,三體人又露出了入侵者和人類滅絕者的真面目;但很快,宇宙廣播啟動後,特別是在三體星系毀滅後,他們又成了與人類同病相憐的受害者。在得知安全宣告這回事後,人類社會最初的反應是一致的,強烈要求智子公佈釋出宣告的方法,警告她不要為此犯下世界毀滅罪行。但很快人們意識到,對於一個正在星際中遠去、同時仍然掌握著人類無法企及的高技術的世界,任何狂怒和譴責都是無濟於事的,最好的辦法還是請求。請求後來變成乞求,漸漸地,在苦苦的乞求中,也在日益濃厚的宗教氛圍中,三體世界的形象再次發生了變化。既然他們掌握著釋出安全宣告的方法,那他們就是上帝派來的拯救天使了,人類之所以還沒得到他們的救贖,是因為還沒有充分表現出自己的虔誠。於是對智子的乞求又變成祈禱,三體人再一次變成了神。智子的居住地成了聖地,每天都有大批的人聚集在那棵巨樹建築下,人數最多的時候是往年麥加朝聖人數的數倍,形成一片一望無際的人海。那幢空中別墅在四百多米高處,從地面看上去很小,在它自身產生的雲霧中時隱時現。有時智子的身影會在別墅前出現,看不清細節,只有她的和服像一朵雲中的小花。這種情況很少發生,因而也很神聖,人海中信仰各種宗教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達虔誠。有的加緊祈禱,有的歡呼,有的聲淚俱下地傾訴,有的跪拜,有的五體投地。每到這時,智子只是向下面的人海微微鞠躬,然後悄然退去。
“即使拯救真的出現還有意義嗎?人類的尊嚴已喪失殆盡。”畢雲峰說,他曾是執劍人的候選人之一,大移民時成為地球抵抗運動亞洲分支的主要指揮官。
像他一樣保持理智的人仍然有很多,在各個學科領域都對安全宣告進行著大量的深入研究。探索者們風雨兼程,試圖找到具有堅實科學基礎的安全宣告發布方法,但所有的研究都漸漸指向同一個結論。
如果真的存在釋出安全宣告的可能性,那就需要某種全新的技術,這種技術遠超出地球世界目前的科學水平,人類聞所未聞。
對於已消失在太空中的“藍色空間”號飛船,人類社會的孩子臉又變了。這艘飛船由拯救天使再次變成黑暗之船、魔鬼之船。它劫持了“萬有引力”號,對兩個世界發出了罪惡的毀滅詛咒,它的罪惡不可饒恕,它是撒旦的終極形態。那些朝拜智子的人,同時也代表人類發出請願,希望三體艦隊儘快搜尋並追殺兩艘飛船,以維護正義和主的尊嚴。與其他的祈禱一樣,這個呼籲沒有得到智子的任何回應。
與此同時,程心在公眾眼中的形象也慢慢發生著變化,她不再是一個不合格的執劍人,再次成為一位偉大的女性。人們挖出了一篇古老的散文——屠格涅夫的《門檻》來形容她,她勇敢地跨過了那道沒有女人敢於接近的門檻,然後,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也面對著日後將遭受的無盡的屈辱,在最後關頭沒有向宇宙發出毀滅的訊號。至於她最後放棄威懾操作帶來的後果,人們不再多想,只是感受著她對人類的愛,這種愛產生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