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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有些清醒。萬曆聞知,立即讓司禮監太監持手敕前去慰問,同時授意讓張居正留下遺囑。張居正將未來內閣、六部人選都做了最後一次薦舉。至六月二十日,終於放下手中的權柄,遺下70餘歲的老母,30餘歲的伴侶和6個兒子、6個孫子,離開了人世。終年58歲。

張居正的去世令大多數人感到突然,感到遺憾,畢竟他才只有五十八歲。然而蒼天悠悠,人生苦短,由不得他再展宏圖了。所幸的是,他畢竟在有生之年,基本實現了作為一個偉大政治家的抱負。在蒼天賦予他那天時、地利、人和的交叉點上,他厘剔官弊,推行改革,終於使已經衰落的由明太祖朱元璋所制定的治國成憲,在萬曆初年又煥發了生機,並做出了“海內肅清、四夷讋服。太倉粟可支數年,同寺積金四百餘萬”的輝煌業跡。

當然,就在他初步完成了這輝煌基業,並使自己躋身於中國歷史的名相之列,因而有可能名傳千古之時,也必然地受到當時舊勢力的攻擊和誹謗。甚至受到身家性命朝不保夕的威脅。對於這些,張居正生前早有感知和思想準備。多少年後,我們從他給河漕按院林之源的信中可以看到。“孤數年以來,所結怨於天下者不少矣!■夫惡黨顯排陰嗾,何嘗一日忘於孤哉!”

對於這些攻擊和誹謗,雖然他當時表示無所畏懼,“念已忘家殉國遑恤其他!雖機阱滿前,眾鏃攢體,孤不畏也!”但時間一久,對自己的前途也未免有些擔憂。因此,在萬曆八年(公元1580年)以後,便屢屢上疏堅退。但由於李太后和萬曆皇帝本人的堅留,以及由他自己所造成的長期獨自當國的政治局面,要想中途隱退是根本辦不到的。而越是不能隱退,心中就越發焦慮不安,憂鬱不止。萬曆九年(公元1581年),他在給已退休的前首輔徐階寫信時,又進一步談到了這種進退維谷,騎虎難下的局面。他說:“正膺重任九年於茲,恆恐不得保首領以辱國家。乞不肖之身,歸伏隴畝,以明進退之節。自是羈紲愈堅,憂危愈重矣!”

果然不出所料,張居正這座燈塔的熄滅,在使這個龐大的帝國迷失方向而迅速滑向深淵的同時,也使這座燈塔照耀引導下的帝國舵手萬曆皇帝頓感茫然無措,直至最後沉淪於官河宦海的泥沼而無力自拔。其最終結果是,張居正再也不能前來為他解脫,而他也自然就顧不得張居正了。張氏舉家的厄運由此得以開始。

舉家罹難

萬曆十年(公元1582年)十月,也就是張居正死後僅三個多月的時間,那些代表舊勢力的“■夫惡黨”,便開始向張居正反攻倒算了。

當張居正生前的反對派,山東道監察御史江東之、江西道御史李植,從左右太監口中得知,張居正在病故以後,萬曆特別厭惡馮保的訊息後,便決定先從馮保身上下手,然後再看萬曆的態度。為了慎重起見,首先由江東之上疏彈劾馮保的親信徐爵。結果徐爵很快就被逮入獄論死。這樣,萬曆痛惡馮保的態度得到了證實。於是,在萬曆十年(公元1582年)十二月壬辰(初八日)再由李植出面,上疏彈劾馮保十二大罪狀。萬曆覽奏之後,果然大喜說:“吾待此疏久矣!”立降馮保到南京閒住。司禮監太監張誠和張鯨見馮保勢危,也乘機在神宗面前攻擊馮保,說馮保家資富饒勝過皇上。這一誘惑,馬上激起了萬曆的好奇之心,立即下令逮捕馮保及其侄子馮邦寧等人,並籍其家。結果抄得金銀一百餘萬兩,珍珠寶玩無以數計。從此,始嚐到了抄家的甜頭。到了萬曆十一年(1583年)一月,這個歷侍三朝,大體上還能保持名節的馮保和他的侄子馮邦寧便瘐死於獄中。

這些“■夫惡黨”沒費多大氣力就將馮保參倒,並將張居正臨終之前所推薦的潘晟、梁夢龍、王篆等人逐個逼退。這樣,萬曆對張居正的態度便不偵自知了。於是,他們也照用攻擊馮保的辦法來對付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