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拿著在溫思羅普附近打獵的那一支。”
這不可能遭到反對。在公眾看來,只能見到溫特沃思上校極有分寸、極有禮貌地欣然接受了。他收斂起笑容,心裡暗中卻欣喜若狂。過了半分鐘,查爾斯又回到了聯盟街街口,另外兩個人繼續一道往前走。不久,他們經過商量,決定朝比較背靜的礫石路走去。在那裡,他們可以盡情地交談,使眼下成為名副其實的幸福時刻,當以後無比幸福地回憶他們自己的生活時,也好對這一時刻永誌不忘。於是,他們再次談起了他們當年的感情和諾言,這些感情和諾言一度曾使一切都顯得萬無一失,但是後來卻使他們分離疏遠了這麼多年。談著談著,他們又回到了過去,對他們的重新團聚也許比最初設想的還要喜不自勝,他們瞭解了彼此的品格、忠心和情意,雙方變得更加親切,更加忠貞,更加堅定,同時也更能表現出米,更有理由表現出來。最後,他們款步向緩坡上爬去,全然不注意周圍的人群,既看不見逍遙的政客、忙碌的女管家和調情的少女,也看不見保姆和兒童,一味沉醉在對往事的回顧和反省裡,特別是相互說明最近發生了什麼情況,這些情況是令人痛楚的,而又具有無窮無盡的興趣。上星期的一切細小的異常現象全都談過了,一說起昨天和今天,簡直沒完沒了。
安妮沒有看錯他。對埃利奧特先生的妒嫉成了他的絆腳石,引起了他的疑慮和痛苦。他在巴思第一次見到安妮時,這種妒嫉心便開始作祟,後來收斂了一個短時期,接著又回來作怪,破壞了那場音樂會。在最後二十四小時中,這種妒嫉心左右著他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或者左右他不說什麼,不做什麼。這種妒嫉逐漸讓位給更高的希望,安妮的神情、言談和舉動偶爾激起這種希望。當安妮同哈維爾上校說話時,他聽到了她的意見和語氣,妒嫉心最後終於被克服了,於是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抓起一張紙,傾吐了自己的衷腸。
他信中寫的內容,句句是真情實話,一點也不打折扣。他堅持說,除了安妮以外,他沒有愛過任何人。安妮從來沒有被別人取代過。他甚至認為,他從沒見過有誰能比得上她。的確,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事實:他的忠誠是無意識的,或者說是無心的。他本來打算忘掉她,而且相信自己做得到。他以為自己滿不在乎,其實他只不過是惱怒而已。他不能公平地看待她的那些優點,因為他吃過它們的苦頭。現在,她的性情在他的心目中被視為十全十美的,剛柔適度,可愛至極。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只是在萊姆才開始公正地看待她,也只是在萊姆才開始瞭解他自己。
在萊姆,他受到了不止一種教訓。埃利奧特先生在那一瞬間的傾慕之情至少激勵了他,而他在碼頭上和哈維爾上校家裡見到的情景,則使他認清了安妮的卓越不凡。
先前,他出於嗔怒與傲慢,試圖去追求路易莎·默斯格羅夫,他說他始終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喜歡、也不可能喜歡路易莎。
直到那天,直到後來得暇仔細思考,才認識到安妮那崇高的心靈是路易莎無法比擬的,這顆心無比牢固地攫住了他自己的心。從這裡,他認清了堅持原則與固執己見的區別,膽大妄為與冷靜果斷的區別。從這裡,他發現他失去的這位女子處處使他肅然起敬。他開始懊悔自己的傲慢、愚蠢和滿腹怨恨,由於有這些思想在作怪,等安妮來到他面前時,他又不肯努力去重新贏得她。
自打那時起,他便感到了極度的愧疚。他剛從路易莎出事後頭幾天的驚恐和悔恨中解脫出來,剛剛覺得自己又恢復了活力,卻又開始認識到,自己雖有活力,但卻失去了自由。
“我發現,”他說,“哈維爾認為我已經訂婚了!哈維爾和他妻子毫不懷疑我們之間的鐘情。我感到大為震驚。在某種程度上,我可以立即表示異議,可是轉念一想,別人可能也有同樣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