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說:“是雨水飄進來了吧。”
十六娘若有所思地“噢”了一聲,舔了一下指頭道:“是鹹的呢,雨水也是鹹的嗎?”
小崽子的狡詐簡直從頭體現到腳,她毫不客氣戳穿沈鳳閣的麵皮,卻又一本正經地說:“將軍爹爹說我與松華孃親長得有些像,臺主爹爹方才是看著我想起松華孃親了嗎?想她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呢,我也很想她。”
沈鳳閣卻回:“也只是長得有些像罷了,遠沒有你生母好看。”又岔開話題道:“我不是臺主了,不要再那樣喊我。”
“唔。”小十六娘似乎有一點點失落,“可還是臺主爹爹喊起來好聽。爹爹為什麼不做臺主了呢,做臺主好像很神氣的樣子。還有……如果不那樣喊的話,要如何區分呢?”她爹孃似乎實在有些多。
沈鳳閣也沒轍,無可奈何說:“你若願意這麼喊就這麼喊吧。”
“太好了!爹爹就算不做臺主了,也是我的臺主爹爹。”問題解決,小崽子愉快地從袖袋裡摸出一個小包來,在臺主爹爹眼皮子底下從小包裡掏出一塊飴糖迅速地塞進嘴裡面。
沈鳳閣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心想就讓她吃一回解解饞,遂沒有再幹預。
馬車外的雨仍舊淅淅瀝瀝下,也不知何時會停。
南山重新躺下來裹著毯子做夢,夢境短暫而逼真,醒來後聽著外面雨聲,有諸多錯覺湧進腦海,便再睡不著。她起了身,從藥瓶裡倒出藥丸服下,撩開簾子朝外看。很多年前她也曾路過這裡,如今這些樹木似乎長得更高更葳蕤了。
她俯身從藤條筐裡取出包袱,解開那包袱,掀開層層衣物,最後是一本血跡斑駁十分陳舊的手抄《洛陽伽藍記》和一件同樣慘不忍睹的舊外衫。她那晚探望過老師,離開西京前又去老師家將書與衣裳取來,便算是徹底告別了長安。
昔日她帶著這本書和血跡斑斑的衣裳來到長安,如今她帶著這些回故鄉,走了一大圈還是回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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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裴渠仍被困吳王府,吳王待他也沒什麼苛刻的地方,一日三餐按時送來,甚至送過傷藥,大概是希望他能早些康復。
自那日得知裴渠姓李而非姓裴,吳王的態度便轉了許多。李氏一脈這些年死了多少人,廢了多少人,簡直難以估量。為了皇位內鬥不已,好像已成了李氏一族的噩夢,這其中還摻雜著各方臣子利益,誰賺誰賠,並不能簡單估量。
這 些天舊臣們顯然也並不好過,即使派出千牛衛剿殺梅花內衛,可他們仍舊身陷各種危險之中。這支秘密衛隊實在是盤根錯節,很難連根拔起,他們沒能抓到南山,便 幾乎失去了深入瞭解這個組織的可能。南山雖然不熟悉內衛中的每個人,但她到底知道太多人的底細與真實身份,據說她身上還有一本冊子,是梅花衛的組織名單。
千牛衛費盡氣力去抓她,可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自那場大火後便無影無蹤。即便封鎖了城門,卻還是沒有能捉到她。資深內衛的本事簡直通天,好像根本沒有什麼能攔住他們。
仍有舊臣秘密死去,縱然他們將自己保護得再好,只要在名單上,便逃不過被暗殺的命運。內衛神出鬼沒實在令人惴惴不安,而對於裴良春來說,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擔心。
裴良春被上遠撈出來之後,便一直受上遠默許與內衛組織保持來往。舊臣勢力被削弱,是上遠樂意得見的事,她幾乎是預設了內衛對舊臣一派的暗殺,裴良春更是為了能爬上去忠心耿耿做一條狗。
舊臣對此恨得要命,裴良春自從爬上了御史中丞的位置,便更像只瘋狗,但這隻瘋狗受上遠庇護,便也不是很好動。而且即便除掉裴良春,也是治標不治本,上遠隨時可以扶植另一條狗繼續控制內衛殘餘勢力,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