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她的思甜。
現在扶汝將她出宮的時辰提前,說她剛好路過灃水湖,無非是在暗示她,指證戌時三刻也在灃水湖的邱婉。
“我……阮疏、阮疏的確在戌時三刻經過灃水湖。”晏傾君聲音怯弱,略帶哽咽,“還看到、看到……”
“看到什麼?”祁天弈沉聲低喝。
晏傾君身子一抖,潸然淚下,“看到邱姑娘與月兒爭執。距離太遠,我聽不清她們在說些什麼,只隱隱見到爭執,可是……可是我看到月兒落水了,嚇得魂都沒了……”
皇宮裡,沒有情沒有愛沒有良心可言。在此之前,她連邱婉到底是哪個都認不出,可是抱歉,阻住她的路,她沒有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別人的道理。
不遠的東昭國,太陽昇起來的地方,將她平凡生活的美夢砸碎的人們,她唯一愛著的那個人,還在等著她回去!
“你說什麼?”璋華怒瞪著晏傾君,“你可知道說謊的後果?”
晏傾君瑟瑟發抖,淚如雨下。
“我沒有!姑姑我沒有!您要信婉兒,我怎麼敢殺人?”邱婉的鎮定不再,跪著挪動膝蓋,扯住璋華的衣襬。
“那你是想說疏兒撒謊咯?”扶汝眉頭一揚,年輕的臉上風姿盡顯。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撒謊?”璋華一眼怒瞪回去。
這次一直微笑的人是扶汝。她無視璋華的怒瞪,愜意地拿起手邊的茶盞,慢慢地飲了一口,才悠悠道:“有沒有撒謊,皇上自有論斷。”
說著,她放下茶盞,笑吟吟地看著祁天弈。
祁天弈的眉頭糾結地擰在一起,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女子十五歲,可說長得似出水芙蓉,嬌嫩非常。可男子十五歲,少了時間的歷練,總是有些稚氣未脫。此時祁天弈稚氣的臉上還浮著厭惡與煩躁,似乎也無法判斷出到底誰對誰錯,一直不語。
扶汝見狀,嘆了口氣,道:“沒有驗屍結果,恐怕今日是定不下結論了。哀家累了,先行回去歇息了。”
說罷,施施然起身,帶著一眾宮人,走了。
祁天弈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沉吟半晌,沉聲道:“今夜,宜灃殿任何人等不許隨意進出!全都給朕等著明日的結果!”
丟下這麼一句話,祁天弈甩袖走人。璋華亦是悶哼一聲,帶著宮人離開。宜灃殿頓時安靜下來,跪在地上的三個狼狽女子表情各異。
***
夜沉沉,繁星滿天。邱婉與越如梅在各自的房間裡休息,晏傾君讓思甜給她找了根玉笛,就打發她下去歇息,說是自己需要靜一靜。
思甜剛走,她便下榻,輕步走到窗邊,推開。
夜晚的灃水湖很平靜,波光粼粼。可就在一個時辰前,那裡吞噬了一條人命,掀起祁國皇宮裡的第一波大浪。
灃水湖的西面的確種了一片荷花,遠處煙波浩渺,看不到盡頭,幾隻木船擱淺在距涼亭不遠處的岸邊。想要渡船而過,船不就她,便只有她去就船了。
晏傾君手執玉笛,憑著記憶裡的曲子,吹了起來。
她不精通音律,也不代表完全不懂。剛巧第一次聽見晏卿吹起的曲子,她以前也是聽過的,再剛巧,會吹笛的,不止是晏卿一個,不過是她吹得比較難聽罷了。祁天弈說不許離開宜灃殿,可沒說不許夜半吹笛。
少頃,晏傾君感覺嘴都開始發酸了,煩躁地放下玉笛,剛好聽到一聲低笑。
“原來你早就在了!”晏傾君咬牙,“為何不早些出來?”
她退了兩步,讓開身子。墨青色的人影倏地從屋簷上滑下,從視窗飛入殿中。
“妹妹吹得這般起興,又能讓宮中人知曉你痛失好姐妹的哀慟之情,多吹吹有益無害。”晏卿臉上萬年不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