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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神色,總不是那麼自然。

不過,雖說如果以貌取人的話,清河難免要被歸入老朽一流;但他頭腦靈活,人情世故通曉練達,辦起事來從不拘泥於出家人的身份——拿老道正義凜然的說法,那便是他的“入世之道”!

不管清河到底是不是因為修道無成才來幹這差事,反正在醒言眼中,清河老道這“入世”之功,確已是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以至於常常要算計自己,讓他為善緣處順路辦理各種雜活兒。

看來,這天下知名的上清宮,還真是不同凡響。這清河老頭,不正是那上清宮因材施用的典型?於是,這便更加重了少年張醒言,對上清宮的嚮往崇敬之情!正是:

小童子、志氣高,想學神仙登雲霄;

日上三竿不覺醒,天天夢裡樂陶陶!

其實,對醒言來說,所謂的求仙慕道,充其量也只是他纏著老道拜師的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拜師真正原因是,少年現在正到了長身體的時候,食量大增,饒是家中靠山吃山,張氏夫婦省了又省,卻仍是支援不起。

並且,他在饒州城內,並無落腳之處,每天還得趕長路才得回到郊外家中。雖然一雙腿腳倒因此鍛鍊得強健無比,但對於醒言這麼一個少年郎來說,天長日久下來,還真不是件輕鬆事兒。

因此,如果能混到善緣處,那至少便可以有個落腳地方。很可惜,雖則醒言和清河老道混得很熟,偶爾也可在這“羅浮山上清宮饒州善緣處”打尖;但這善緣處,並不僅僅只有清河老道一人打理。在他手下,還有兩位小道士,淨塵和淨明。這倆小道士,便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也許,他倆厭煩醒言的借住,或是情有可原。雖然這倆道士輩分低微,但能夠加入上清宮這天下聞名的清高道門,俱是費了一番心力,盡皆盼著能學幾手道術,回去榮耀鄉里。誰知,莫名其妙卻被遠遠打發到這兒來幹雜活,對這些虔心慕道之人來說,實與充軍發配無異。倒黴之處,便連那家書都不太好寫,正是一肚子怨言。

因此上,雖然道家講究清淨無為,但積著這一肚子晦氣,便免不了連帶著對醒言這個揩油的俗家少年,沒啥好臉色。而經過這些年在書塾與市井間的歷練,醒言也已非當年那個山中懵懂少年。對這倆雜役道士的負面看法,早是心知肚明。

因此,他更要上趕著拜清河為師不可。若是早一天成為淨字輩中一員,便可早一天名正言順的在這善緣處白吃白喝白住了!

和淨塵淨明看法迥然而異的是,在醒言這小小少年的眼中,他們這些善緣處的道士們,實在是身在天堂了。不虞衣料食物之缺,不虞雨淋日曬之苦,整日介清談扯皮,接待接待慕道之人的捐贈就可以了。最多,也只不過是拐過幾個街角,採買些雜活物品——卻連這樣的輕鬆活兒,還可以三個人輪流來做,實在太悠閒了!

相比醒言做過的那幾份兼職,這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饒是這樣,卻還看那倆小道士整日裡都皺著愁眉苦著臉,整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回家趕那段長路的途中,醒言心中便常常思考這樣的問題。

其實,也難怪少年張醒言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現在,正處在一個民眾頗為困苦、但道教卻大行其道的年代。

此時正值天下甫定。剛剛經歷過割據勢力的長年戰亂征伐,華夏大地上人口劇減。無論是中下層士族,還是底層的平民,都對之前朝不保夕的日子心有餘悸。因而,現在天下俱是人心思定;上至皇親貴胄,下至黎民百姓,都厭倦了戰爭的喧囂,開始醫治長年戰亂帶來的創傷。在這樣的時代大潮中,反對武力征伐、力倡清淨無為的道教,便開始從各派教門中脫穎而出。

當是時也,舉國上下俱慕道家,不僅道宗寺廟香火日盛,便連塵世中的文人名士,也多以精研道家典籍為時尚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