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折騰了一晚的小妹妹,早已躺到錦被上,打著呼嚕酣酣的睡著。碧水池畔並不寬廣的草堂中,便滿室融融的春意。
只是,此時這宜雪堂外的山村夜空中,並不十分平靜。大約到了後半夜時,那本已平靜的屋外,忽然又響起一陣鬼哭,慘慘慼戚,雖然聲音不大,卻顯得悲悽非常。不過等醒言側耳細聽時,那鬼哭卻又消逝無蹤,再也沒有出現。這一晚,這屋內屋外黎寨中發生的種種異狀,都暗暗記在少年心中。
到了第二天早上,等醒言從睡夢中醒來時,已看到雪宜已端坐在那邊窗前,對著妝臺梳理新妝。等醒言此時看去,雪宜已是宮髻高盤,綠鬟如霧,一副新婦的模樣。
聽得這邊床響,雪宜便轉過頭來,對著自己的堂主一笑嫣然——此時看去,那梅花仙靈正是黛眉淡掃,朱衍丹唇,正是說不出的婉媚動人。見得如此,醒言笑了笑剛要說話,旁邊那位一直酣睡的小妹妹卻醒了過來,在溫暖的被窩中揉著眼睛說道:
“哥哥,早啊!”
聽著她這聲迷迷糊糊的問好,昨晚和衣而眠的堂主哥哥就知道,自己這位時而聰明時而迷糊的小妹妹,此刻一定又記不大起昨晚發生何事了——這樣也好,可以省去一番解釋。
這天清早起來後,此間族長蘇黎老,便遣人挑來一擔果品,作為新婚祝賀,囑咐他們好生安歇。不過此時,醒言已沒多大心情在宜雪堂中逗留;胡亂吃了些東西,便和雪宜瓊肜一起,跟那個來送禮的村民去族長家中道謝。等到了族長院落附近,那村民便跟三人指點一下,然後告辭回家做自己活計去了。
蘇黎老族長家,是一個坐西朝東的院落;一人多高的竹籬,圍起一方小院,讓人看不到院中房舍的模樣。有些出奇的是,雖然這黎寨氣候反常,大冬天裡村寨中仍可處處見到青青的草木,但族長家這片籬牆上的藤蔓,卻更是出奇的翠碧茂密,從這邊看去,那滿眼的綠意,彷佛要化成水流淌下來。從籬牆外看去,雖然看不清蘇黎老家中的房舍,但卻可以看到一棵高大的香樟樹,亭亭如蓋,同樣也是青枝交錯,綠葉滿樹。
走到這小院跟前,醒言便在籬笆木門外喊了一聲:
“有人在家嗎?”
……
等隔了片刻,才有人甕聲甕氣的回答了一聲:
“有。”
聽有人答應,醒言便推開籬門,走進院內。雪宜和瓊肜,自然如影隨形的跟在他身後。
進了院門,便看到院中那棵樟樹下,正站著位濃眉大眼的青壯漢子,虎著個臉,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這幾個不速之客。雖然是大冬天,但他卻精赤著上身,一身肌肉虯結,甚是精壯。瞧他臉上那副陌生的神態,似乎並不知道這兩天村中所發生的事,好像完全不知道醒言幾人來到自己寨中作客。
見他這副滿面懷疑的神色,醒言趕緊陪笑上去一抱拳,作了個禮客氣的說道:
“這位大哥,請問蘇黎老族長在家嗎?我今天特地來謝謝他!”
聽醒言客氣問話,這漢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便硬聲硬氣的回了句:
“我爺爺不在。”
然後也不問這幾人為什麼要謝他爺爺,便又繼續專心致志的做起手中活計,絲毫不顧旁邊還有幾位生人在。
“哦,這樣啊……”
雖然族長不在,但主人沒有逐客,醒言一時也不打算走,便站在一旁細細打量起這位族長孫兒來。
在旁邊仔細觀瞧,醒言發現這個族長孫兒年紀並不算大,正值壯年,生得虎目劍眉,眉宇間也有幾分勃勃英氣。只是不知何故,這位身形高大本應氣勢昂然的年輕人,此刻眼眉間卻縈繞著一股悲苦之氣,那兩鬢邊的烏髮中,也夾雜著許多白髮。現在這位滿臉悲苦的漢子,正小心翼翼的削整著手中那塊木板,將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