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鼓點寧靜下來,大廳懸頂上墜著四個巨大地挽紗花球。此時一陣細風柔動,四個花球直散下來,抖下無數粉白珠光,四條長長的絛紗飄渺如雲。正令人晃神之間,二樓拱臂環梯中央的通門一開,一道白色地影光直洩而下!有如雲,有如霧,更似飛煙。傾絕與寧揚,明明知道那是凌破,是他帶出風力,但是,在小白下落的一下。還是讓他們有些發怔。此時小白,渾身竟然綻放出如此奪目地光彩!
她渾身裹著渺渺風煙,四散斜裾飛出一團花瓣地微影。她長髮歪綰,髮尾飄搖之間是一道烏色流光。纖腰扭動之間,手挽長紗,在廳閣間繞行飛舞。她的手不象是挽紗,更像是與紗輕輕撫幟,被紗,柔柔包裹。完全感覺不到她用力,甚至讓人沒有真實感。她象是煙,虛幻一般地,連裙尾都像是散開的雲團,若有急風過。便再無蹤影!
她借紗而起,一跨在空中起立足旋舞,她就舞在飛揚的紗上,她曲臂而架,手指招搖之間。有如在手心開花朵!她唇邊帶出一絲微笑,笑意間,笙歌起飛揚。而她,在空中不落,四條紗帶隨而起,卻成了她起舞之臺!
“微風飄淑氣,散漫及茲晨。習習何處至,熙熙與春親。庭際微風動,高松韻自生。聽時無物亂,盡日覺神清。槭槭微風度,漠漠輕靄生。如神語鈞天,似樂奏洞庭。”她的聲音,隨舞而起,隨樂而生。低沉微吟,有如風語。她眼眸凝執,眼神澄亮。此時的她,如此專注,清澈至極。從她眼底,看不出一絲任何情緒,沒有喜,沒有悲,什麼都沒有。卻並非是空洞,而是,她將全副的精力,完全的專注,投入在與凌破相配合的身體之中。她,有如超脫一般的,自由!
傾絕靜靜的看著她,對,是靜靜。在那一霎之間,在看到她的眼神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他的心跳在跟隨她動作的頻律。他,感覺到她給的平靜!
第五卷 第八章 霓裳破鐵衣
再度踱入這間小院,已經是秋去冬來。殘菊已敗,枯梗挾雪,小池冰珠,山石覆霜。但重簷依舊,畫屏迎風,廊間走紗煙籠,一片柔彩之影。隕奇淺步輕移,心下卻是悅喜非常。當初下得山時,發覺她竟然不見。一時曾後悔不迭,兄長一直懷疑她的身份。怕她是凌佩而來的奸細。她一失蹤,所向成謎,他心下惴惴,便沒有回京,而是四方查詢。一方面對她舞姿綽絕,清雅脫俗的音容難以忘懷。而另一方面,卻是懊悔自己將她帶來聚雲嶺一帶。茫茫千山,何處得尋?所以,當他收到京裡的飛信,說海棠春重現萬春樓時。忍不住心頭狂喜!原來她只是迷路而已,想她來自異鄉,流連景緻。以致忘卻來路,也是有的。這般一想,心下頓寬,她往昔的美好。就更加清晰起來,素肌不汙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裡。亭亭翠蓋,盈盈素靨,時妝淨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簡直令他魂牽夢繫起來!
因此,當他再度踏進這花石小道,藉著竹影斑駁之間看那憑風小樓。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隱隱樓內,略有清越之音。九徽五絃,焦尾枯桐,捻時泛波音不絕,挑時有如鳳語清鳴,摁時餘音即止,推時便是層層如水。音匯淺風旋而舞,若止若凝之間,令人迷離。
門是虛掩,見裡面燈光搖曳,伴隨琴音如歌,低低訴泣。他穩了穩神,舉步拾階,推門而入。一樓廳閣,屏風依舊。畫歲寒四友,兩側鏤石盆雕。隨著音律不絕,讓盆底清流有如歌聲。聲音徐徐兜轉。竟然溢了滿室,隕奇隨音向著二樓而去。靴底踏著木梯。開始是緩上,但漸急起來,最後,便成了急促的點音。他一把揮開房間的珠墜,那聲“海棠春”還未盡吐出喉。人,卻已經完全的呆住了!
房內,端坐一個男子。黑色綴銀絲的四襟袍,滾著細軟地黑色溜絨,微立的領口,襯出他略有些蒼白的肌膚。長髮盤起,後面甩出長長髮尾,無冠無帽飾。額前些許碎髮,凝在眉眼。盤坐在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