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滑落到袖子裡去,一如七日奪心散留下的朱印,讓人看之驚心。
溫酒臉色一變,連忙取了手絹上前要替他擦拭。燕離陌也不躲開,任由他一手握了自己的手臂,一手緩緩拭去血跡,但白嫩精細的面板上依然有殘存的紅暈。
“溫酒,你喜歡玫瑰,月季,還是海石榴?”手指慢慢捻著花瓣,鮮紅的花汁不停滲出,又重新弄得一片狼藉。溫酒不厭其煩地替他擦拭著,口中沉穩地回答他的問題:“比起花,屬下更喜歡大漠的荒草風沙。”
燕離陌微微一怔,然後莞爾,眸光中褪去一抹苦澀,逐漸清亮。
玫瑰月季,外表一樣的華美繁複,可惜卻橫刺加身,讓這炫目的絕美之中添了一絲危險,靠近之前要仔細衡量,攀折之時要小心翼翼,最初單純的喜愛也就在這樣的忌憚之中漸漸褪色。而海石榴雖然美感上稍遜一籌,略失華貴,但卻可以任意親近,而不必擔心受傷,日夜防範。
可是,花雖美,卻花期短暫,太過嬌貴,只適合閒暇時候賞玩,偶爾興起施愛,哪裡比得上荒草蔓蔓,風沙四起這雄渾壯闊之景,地久天長,耐人尋味。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四天,熬過去就可以放假了,吼吼吼~
☆、束縛
那日從宮中回來之後,燕離陌又生病了,一個人呆在房中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也不讓人進去,溫酒放下手邊的事情,就守在院門口,寸步不離。安照回來之後,本有關於水離教的情況上報,聽說這事也是笑意一收,與溫酒一人一邊,再度恢復燕府守門大將的身份。
燕北靖從回來之後就一直神出鬼沒,整日不見人影,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兩個主子蹤影全無,偌大的燕府,一時沉寂的恍若死宅。
尚璟他們幾個又結伴而來,這一次卻也被拒之門外,甚至連許淳藉口進去與莫莫玩耍都沒有成功,可憐隔著老遠,就能聽到莫莫在後院大喊大叫著要找泥巴哥哥,許淳後來當真急得臉都漲紅了,溫酒也未嘗後退半步。
他們這裡糾纏,為燕府添上一抹生動,郊外空曠的燕家墓地,風斜斜,草細細,寂靜之中別有輕狂。
本該在府中養病的燕離陌,在墓碑前蒼白的臺階上隨意而坐,旁邊是一圈東倒西歪的空酒罈子,淡綠色長袖中伸出的修長手指中,還握著一隻汩汩流出瓊漿玉液的酒壺。
天色已晚,夕陽西垂,沒有人知道長髮遮掩下這位年輕的大將軍絕色的面容上表情如何,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無邊曠野中獨自苦飲了多久,只周圍青草的香氣,都繚繞上了淡淡的澀澀的酒意,醺人慾醉。
一個清瘦卻不失強健的身影踏過青草邁步走來,隔著三步的距離在燕離陌身後站定,瞧著他醉臥酒罈之中的唯一的兒子,兩道劍眉緊蹙,被歲月劃在眉間的三道淺印,隱約可以追述年輕時候的嚴肅與正直。
久飲不醉的燕離陌自然知道燕北靖的到來,抬頭看他一眼,被酒氣染紅的雙眸波光瀲灩,這是他第一次在重逢後對這位一消失就是十幾年的父親展露笑意:“是燕將軍啊。。。。。。”他撐著臺階坐起,握著酒壺的手往前一伸:“要來一杯嗎?你看,沒有爹教,小爺我也學會喝酒了,是不是很聰明?”
眉頭皺得更深,正準備罵他幾句的燕北靖忽然就張不了口,縱使當年離開他們母子,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無論如何都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義務。
“別喝了,跟我回家。”上前一步奪過燕離陌手上的酒扔掉,燕北靖拉起他,沉沉道。
燕離陌反手一掙,甩開了那隻小時候曾摸過自己腦袋的寬厚的手掌:“回家?小爺我十幾年前就沒家了,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跟你回去?我娘在這裡,我要跟我娘在一起!”踉蹌著腳步,他越過臺階,撲到墓碑前,手指一下下劃過粗糲的墓碑,‘不孝子’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