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失措地突然躥起,咚咚地跑開了。三個人花了四天時間才把幾頭牛趕攏在一起,帶回營地。然後拴住它們的腳,再放它們吃草。草長得很旺盛,牛的肚子開始圓了起來,也不像先前那麼野了。這一星期結束前,他們能夠把幾頭牛套在馬車上,並且趕著它們在山谷裡、在秋天打死的被遺棄的野牛屍首中間閒逛幾小時。溫度升高後,這些野牛屍體開始散發出濃烈的臭味,野牛屍首旁的草長得綠油油的,特別茂密。
隨著天氣轉暖,一冬天都讓安德魯斯感到刺骨的寒冷開始退去。他騎馬牽牛,身上的肌肉便鬆弛了下來,看著綠茵茵的大地,視力變得銳利起來,一冬天習慣了所有聲音被層層厚雪吸收後變為單調聲響的聽覺開始聽到山谷裡各種各樣的聲音——堅硬的松樹枝間輕風的瑟瑟聲、腳步走過正在生長的草地發出的沙沙聲、馬鞍在馬上移動時皮革發出的吱吱聲以及傳到遠處消失在空中的人的聲音。
當牛馬長肥,又開始習慣被人牽著行動時,施奈德越來越多地在營地到積雪的谷口之間來來回回。谷口是必經之路,只有經過谷口才能離開山頂,然後下山進入平坦的草原。有時候他興奮急切地回到營地,走到每個人面前,語速飛快、聲音嘶啞地小聲宣佈。
“融化得很快,”他說道,“冰層以下都變軟變空了。用不了幾天,我們就可以透過了。”
有時候他回來時,神情憂鬱。
“該死的冰層把寒冷封住了。只要一個溫暖的夜晚,冰層就可能鬆動。”
這時米勒就會露出冷靜善意的笑容看著他,什麼也不說。
有一天,施奈德察看完積雪騎馬回來,特別興奮。
“夥計們,我們可以透過了!”他說道,語速極快,像連珠炮似的,“我一直到了積雪那邊。”
“騎馬?”米勒問,人並沒有從躺著的野牛皮上爬起來。“步行,”施奈德說,“雪深不超過四五十碼,過了積雪以後就行走自如了。”
“有多深?”米勒問。
“不深,”施奈德說,“像麵糊一樣柔軟。”
“有多深?”米勒又問。
施奈德掌心向下,把手舉到超過頭頂幾英寸的地方,“就超過人頭一丁點兒。我們可以很容易過去。”
“你說你是走過去的?”
“易如反掌,”施奈德說,“一直走到積雪另一邊。”
“你這該死的傻瓜,”米勒輕聲說道,“你也不想想,萬一溼雪塌下來,把你埋在下面怎麼辦?”
“弗雷德·施奈德是不會被埋下去的,”施奈德一邊說,一邊用攥緊的拳頭捶著胸脯,“弗雷德·施奈德知道怎麼樣照顧好自己,他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米勒笑了笑,“弗雷德,你熱切地想過舒適的生活,玩放蕩的女人,只要能馬上到手,連小命都不要了。”
施奈德不耐煩地揮揮手,“別管那些。我們是不是準備裝車?”
米勒卻在野牛皮上把身子伸展得更舒坦一些。“不著急,”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雪堆還是像你說的那樣深——我就知道沒有融化多少——我們還得等幾天。”
“但現在我們是可以過去的!”
“當然可以,”米勒說,“那就得冒雪塌下來的風險。要是這些牛埋在幾噸重的溼雪下面,我們該怎麼辦?且別說我們自己怎麼樣。”
“你難道就不能去看看?”施奈德哀號著說。
“沒有必要,”米勒說,“我說過了,如果雪還是像你說的那麼深,我們還得等幾天。我們就等幾天吧。”
因此他們等待著。查理·霍格從冬天的長夢中漸漸甦醒過來,每天練習牛拉馬車一個小時左右,直到這些牛和去年秋天一樣輕鬆自如地拉動馬車,至少是在空車的時候如此。在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