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葉,實在談不上有甚可觀之處。然而東南角上以竹籬圍住了一塊園圃,籬上被覆紗障,卻探出了郁郁青青的一叢,在這滿園蕭瑟之中,分外奪目。簡淇平素慣作園藝,一見便知是冬日裡栽培花草的暖棚:在中間地下挖出一坑,埋了熟炭,四下圍以障屏,以阻隔熱氣。只是平常所用的障屏,無非是輕薄一些的綿紙,這裡用的卻是上好的細紗。簡淇心道:“這王府裡不知種了甚麼珍貴花兒,好大手筆。”好奇心起,當即走了過去。輕輕揭開那絲障,一見之下,不由得便愣住了:卻見小小一塊園圃,整整齊齊地劃成了九塊,除卻中間炭坑,其餘八片分種著不同的花草,正是那配製吐實藥所用的八種藥材。
簡淇一顆心沉了下去,只想:“這吐實藥的配方是奶奶近年來自創,連鄭曄也未得知,只能是……”心中浮起了一個名字,卻不願再想下去。
正自出神,忽然聽得有人輕輕說了一句甚麼,依稀便是趙暄的聲音,近在咫尺。他抬起頭來,見這藥圃前一堵波浪雲牆隔開了院落,牆上一溜什錦漏窗。透過那細密的朱漆雕鏤格子,影綽綽地看到兩個少年男子在牆那邊迴廊上糾纏作一處,其中一人頭戴金冠,正是趙暄。簡淇無意間撞破這等情事,大是窘迫,正欲走開,忽然辨出趙暄身旁那人容貌,情不自禁地便向那窗子走近了兩步,脫口喚道:“子堅?”那人聞聲側過頭來,堪堪打了個照面,忽然疾轉過身,沿著那回廊疾奔而去。簡淇這裡隔了一堵牆壁,眼看著他消失在迴廊盡頭,卻是追趕不及。
趙暄抬手擦了擦嘴角,隔窗向簡淇笑道:“我這便過去。”卻是鎮定自若,不見半分尷尬。簡淇定了定神,一語不發,向那間花廳走去。
不一時趙暄過來,一面令人奉茶,一面道:“簡淇,咱們好久沒見,你卻清減了。”簡淇靜默了一刻,便問道:“子堅在哪裡?”趙暄似笑非笑地道:“不是方才便在那廊上?”簡淇搖頭道:“不是。剛才那人……雖然長的像,卻不是他。”
趙暄笑道:“你好眼力!虧你一打照面的工夫便認得出來,可笑那晚從皇帝到下面那些人,兩三個時辰也沒看出破綻。”簡淇道:“那人是誰?”
趙暄漫不經意地道:“是個戲子。消寒節的時候,我和酈琛哥哥設計去殺刑部尚書傅衝,便令他扮作了酈琛模樣,隨我去玲瓏閣赴宴。等那廂殺完了人,再悄悄回來將他換下。他容貌本來和酈琛便生得挺像,仔細扮了起來,更好像是雙生的兄弟兩個。”望著簡淇笑了一笑,道:“方才,你不也叫了他一聲‘子堅’?”
簡淇並不介面,道:“子堅現在何處?”趙暄道:“前日我手下人來報說,鄭曄派了一小隊親兵出城去,他要追去看個究竟。你放心,我派了手下好幾個得力的人跟著,不會有事。”
簡淇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先告辭了。多謝王爺賜茶。”說著便站起身來。
趙暄上前一步,拉了簡淇的袖子,含笑求告道:“簡淇,你方才看到的故事,可別去向我酈琛哥哥說。他知道我拿別人當他替身,一定老大不高興。”簡淇不語。趙暄又道:“我原本答允了他,一完了傅衝那事,便殺了這小戲子滅口。可他成日價忙著東奔西走,連一早答允過陪我搭個雪人,到現下也沒辦成。我十分無聊,只好隨便尋些事端取樂。”
正說到這裡,廊上腳步聲響,旋即有人輕輕叩門。趙暄嗯了一聲,門外便有人道:“稟王爺,儲安幾個回來了,那人已經拿到。”趙暄喜道:“很好,我這便過去。”回頭向簡淇笑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人?”
咫尺心悵
黃昏時酈琛回到王府,趙暄已然久候。但見他臉色慘白,神氣大變,不由得嚇了一跳,道:“出了甚麼事情?”見他衣袖有血,慌道:“你受傷了麼?”酈琛搖頭道:“沒有。我們到晚了一步……他們去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