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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鏡子,她甚至擠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請他進來。”幾次嘗試失敗後,她嘆息小芹悄悄告退,心裡只是不解。

小姐這是何苦呢?弄得自己神不守舍,肝腸寸斷,卻還要裝出一副輕視鄙棄的樣子。難道是真的如媽媽所說,她在風塵中打滾數年,到底還是躲不了情愛的誘惑,嚐到了感情的毒嗎?

她只覺得那個冷冷的公子好似很久以前便認識小姐似的,他以真情相待,絕非玩弄,小姐也像是動了真心,心與魂都隨他去了。那麼小姐又要怎麼對待這位李公子的呢?

她瞄瞄身邊文弱的書生,他容貌萎頓,骨板瘦條,沒有一點特別的地方,與出入挹翠院的富家公子相比,他顯得既唯諾又失措。

可是小姐卻對他禮遇有加,每每還贈他珠寶金器,關切異常。有時瞧著他眼裡突然一閃的貪婪,她只覺得小姐看錯了人。

小芹領李甲到雅閣的門口,便止住了,這是她的特別囑咐,與李甲會面的時候誰也不許在場,例年如此。

當李甲踏進雅閣時,周圍稀有的沉香木傢俱、古玩字畫、還有燭下風姿綽約的美人,都令他的肩膀縮了一下,畏首畏尾地不敢前進。

“李大哥,請進來說話。”杜十娘看出他的躊躇,輕聲說。素來君子風範的書生走進這風流場所,總是如此不自然。這令她自慚形穢。

“杜……杜姑娘,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李甲往前挪了一步,看見她陷下的臉頰緊張地問。

她默然,將臉頰側向蠟燭的暗處,垂首說:“思及故人,難以自拔。”她重抬起眼睛,用期盼的聲音哀求道:“李大哥!小妹她,她怎麼樣了?”

李甲的嘴唇動了動,“她……她現在已經漸漸能看見影子了,梅神醫說,只要再過幾年,就可重見光明。”

是嗎?再過幾年就可以痊癒嗎?他每年來都如是說,可小妹到現在仍未回來。這難保不是他為開解她心下傷痛的安慰之言。

她幽幽的哭泣,讓李甲慌了手腳:“杜姑娘,小妹確實情況好很多了,只是她聽到你‘病逝’的訊息,哭得很兇,幾乎又把眼睛哭壞了。”

可憐的妹妹,她能想得出妹妹傷心欲絕的眼神,就像今天擲劍的眼神一樣,令人痛徹心底。可是不這樣做又怎麼辦?告訴她,她惟一的姐姐在青樓賣笑嗎?

李甲慌張地搓著雙手,支支吾吾地說:“梅神醫他……他今年的……”他慌里慌張地四處張望,可又不知看向哪裡。

她的眼睛紅腫著,拿過那裝滿金器寶物的描金漆箱給李甲,“李大甲,勞煩你一年裡應天、北京兩地奔波,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她抬起盈盈水眸,乞求說:“可是我已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只有你一個人……”

李甲匆匆接過漆箱,放在包袱裡,忙不迭地說:“能夠幫到你們姐妹倆,萬死也不辭!再說,我待小妹一向親如自己的妹妹,為了她的眼睛,我也只能做這點事了。”他頗豪邁似的,挺起瘦條的胸膛,“今天我就此告辭。有任何小妹的訊息,我再從應天回來!”

她流著無聲的淚,垂首送李甲出去。

華麗的梳妝檯上除了擲劍留下來的清晰的掌印,已空無一物。

次日,雅閣內的美人還未起床洗漱,挹翠院的鴇母已率先進來,她不露聲色地看看日漸憔悴的杜十娘,賠著笑問:“女兒,今兒個身子覺得怎麼樣?媽媽昨天聽說你病了,命人連夜熬了大補的參湯,趁早上喝了吧,一天都會精神好些。”

她把碗湊到她的唇,杜十娘只好嚥了幾口,“多謝媽媽。”話語中帶著喘息。

鴇母放下碗,憐惜地摸摸她的臉:“瞧現在瘦得……原本花兒般的人,怎麼一夜就變了樣兒呢?你讓城裡的公子老爺昨天都等得望眼欲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