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很傷心,也曾經很痛苦,可是你自己,不是每次都先承擔了十倍之於我的痛苦?過去的種種,只要我們都不要了,就再不會覺得傷心,再不會覺得痛苦!”
她哭得顛三倒四,含含糊糊地說:“我們……有將來嗎……”
他擦擦她漸緩的淚水,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篤定地說:“我們今生註定是要在一起的,如果你不信,就用一輩子來檢驗。”今生今世,她再也逃不開他了。他的手指在她白玉般的臉龐上游走,低沉又溫柔地說:“我愛你,杜微!”
這是他第二次的心語,較之上次兩人間緊張的情形,他們現在的氣氛真誠、幸福、深情萬丈。她的淚戛然而止,半張著被自己咬得通紅的櫻唇,似是怔住了。
他也不再說話,任她去消化遺失已久的愛情和告白。
黑眸裡,她蒼白的臉上漸漸升起了血色,泛起了紅暈,像是一種生命力的表現,迅速將她大理石雕像般沉默的身形,渲染得渾然生輝。鬢邊早生的華髮,裸露面板上被火燒傷的紅跡,和粗布印染的農家衣裳,都阻擋不了她的美麗不可方視。
她漸漸煥發出一種形容不出的神采,臉龐奕奕發光,好似突然之間被注入了新鮮的生命力,在白燭下顧盼生輝。
良久,她才輕聲說:“可不可以拿個東西給我?”
他點頭:“當然。”
“在鏡子後面,有一樣東西。”她低聲說,“請你拿給我。”
他走過去,把手伸到鏡子後面,觸到了夾在鏡子和牆壁中間的一樣東西,硬硬的。他指尖微一用力,把那東西取了出來。
“你居然留著它?”他有些驚訝地說,手中執著一塊木板,正是他不久前負痛逃離北京時,在杜家小院裡做的小小的墓碑。
回來之後他致力於解破她的秘密,從沒注意到,如什麼時候竟然偷偷把它挖了出來,一直藏在鏡子背後。
難怪,她總是對著那面鏡子恍恍惚惚,她哀悼的不是失去的美貌,而是遺落的心!
望著上面那入木三分的幾個大字“愛妻杜微之墓”,他毫不猶豫地雙掌用力。“喀喀”幾聲響畢,整塊木板化成了一堆木屑,他一鬆手,那堆粉屑就飄飄然掉在地上了。
他靜靜地開口:“你心中的疑惑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凝視著她,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充滿期待與渴望,“你是誰?”
她再不猶豫,再不徘徊,再不憂心忡忡,以同樣目不轉睛的專注回望著他。“杜微,我是成擲劍的未婚妻子!”
站起身,她奔過來,奔進了他寬厚的胸膛,奔進了這早已只屬於她的位置,緊緊摟住他挺拔的腰,淚撲簌簌地流下來,直流進兩人間的密合處,濡溼了他的,還有她的衣衫。
他則用力環住她瘦小的身軀,不住地吻著她有些燒焦的頭髮,聲音有些感慨,也有些哽咽,“我等了你五年了,杜微……”
窗外,清輝滿地,月光溶溶,如紗如綢,灑滿杜家的小院、大地、河岸,樹影、屋影都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一場大火燒燬了悅友客棧和周圍的幾家店鋪。當皓月當空,滿天星光閃爍時,地上只留下一堆焦黑的木頭、殘垣斷壁和被風吹得歪歪斜斜的青煙,忽而有忽而無地飄在空氣中。疲憊的人們臉上帶著濃煙燻出來的黑漬,紛紛拎著自家的水桶回去歇息,夜已經很深了。
可是在樸實的人們爭相汲水救火,一片嘈雜時,在相隔不甚遠的一座高牆豪宅裡,有人卻在院子裡露天擺上一擺酒席,彼此觥籌交錯,吃得滿席狼藉,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享受著西邊燒通天的火勢。
“來來來!乾了這一杯!”坐在座首的孫富親自倒了一杯酒,敬給一個瘦長臉,長著老鼠須的男人,“張老闆不但當鋪經營得好,連江湖上的訊息也是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