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剛才那副眼睛發紅死瞪著他的模樣要好了許多,這才清了清嗓音,聲音軟軟小小的說道:“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夏鳳輕冷哼一聲瞪著杜離,倒是也不遮掩:“本殿下出現在這裡還不是因為你,當初在薊州凌國行宮外忽然失蹤,本殿下還以為你被人給摁死了呢,沒想到卻一個人偷偷跑回了大周的京都,居然還潛伏進了靖王的府邸,儈子手,你現在是長出息了呀!”
說到這裡,夏鳳輕就從腰間的玉帶上拔出自己的玉骨折扇,一下一下的拿著扇尖敲著自己的掌心,似笑非笑的盯著依然膽小如鼠的杜離上下打量。
至於杜離,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這位大夏七皇子居然會一路追隨自己回到了京城,甚至還將自己的行蹤瞭解得一清二楚,當下在擔驚受怕的同時,更是對眼前的男子多了幾分敬畏:“殿下,小臣不是故意偷偷離開凌國行宮的。”
“那是為什麼?”夏鳳輕最是生氣這小子當初的不告而別,想到自己在大雪天氣裡跟個瘋子似的騎著馬到處找他,就氣的火冒三丈:“你是害怕本殿下再欺負你嗎?還是說你覺得那凌國的行宮比不上大周的皇宮,你寧可在大周的皇宮當一名灑掃的奴才,也不願意進凌國行宮?本殿下告訴你杜離,老子最討厭別人不說一聲就玩消失,不知道有人會擔心嗎?不知道你忽然玩失蹤多少人牽腸掛肚嗎?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本殿下就不放你走。”
杜離怎麼也沒想到夏鳳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當下在徵愣著的同時,本是佈滿霧氣的眼睛裡悄悄地閃出一絲明亮,聲音軟軟的問夏鳳輕:“殿下是在擔心小臣?”
“擔心?哈哈——老子會擔心你?”夏鳳輕‘啪’的一聲開啟摺扇,像是帶著一點心慌似的一把遮住那雙微微有些晃動的眼睛,再次看向杜離時,又恢復成往昔的刻薄刁鑽樣兒:“你一個小太醫哪兒來的自信,本殿下會擔心你嗎?本殿下只是有些不習慣,每天都有一個人在本殿下面前等著讓本殿下欺負,本殿下就是喜歡看你哭,本殿下就是喜歡瞧你這唯唯諾諾的模樣,你突然不見了,本殿下有點太無聊了,不可以嗎?”
杜離真心覺得,這個大夏的七皇子實在是太壞了!
他的確是很喜歡欺負他,當初在去薊州城的路上,他總是找出各種理由折磨他,甚至會因為自己太無聊而揹著皇后娘娘故意將他攆下馬車,然後他們坐在馬車上挑起簾子看著他跌跌撞撞的在雪地裡奔跑著追他們,事後,還要挾他不許告訴皇后娘娘,他要是不聽話就讓他的手下扒他的衣服。只是沒想到如此欺負他的夏鳳輕如今更是明目張膽,不光欺負他也就罷了,居然還在欺負完後還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
這個壞蛋,簡直太欺人太甚了!
想到這一切,連月來的委屈和苦楚一下就湧上了杜離的鼻頭,想到自己幼時的家破人亡,再想到自己現在的形單影隻,一顆顆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從杜離的眼睛裡滾落出來。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所以當夏鳳輕藉著月光看見杜離蹲坐在地上,一抽一抽著纖瘦的小肩膀小聲嗚咽著抽泣的時候,當下自己也跟著慌了。
夏鳳輕不是沒見過杜離哭過,甚至在以前他還經常故意招惹著杜離哭,但是現在當他看見杜離委屈的用潔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嘴唇隱忍啜泣的那一刻,不知怎麼了,就覺得他此刻的哭泣就像是一碗老醋汁一樣,一下就潑到了他的心上,蟄的他的心口又是酸脹又是抽疼的。
“喂!你哭什麼呀?我又沒打你!”夏鳳輕伸出腳尖輕輕地踢了踢杜離的腿,看這小傢伙坐在地上任由他踢打的模樣,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終於在一股頗帶無奈中,慢慢的蹲下身子。
剛才夏鳳輕是站著的,所以只看見杜離那掛在臉上的兩行眼淚,現在他一蹲下,算是徹底將眼前這小小的人兒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