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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條件的陰暗礙起眼來,土坡上的村莊遠遠地,鴿子籠似的,卑微渺小,一箇中號推土機過去便能夷平至地下。不知那裡的人是怎麼暗無天日生活的,而且還從山頂洞人一直到現在,沒有汽車,沒坐過飛機,甚至沒見過電腦和印表機,不過,還是活著。人的生命力像冬眠的青蛙,春天一到,慢慢在小角落裡找一找,就會發現它們平和羞怯和不靈光的身影。

不知多久才看到了前面的雞舍——雞舍比鴿子籠不知大了多少倍——混混沌沌矗立在風水優良的山腳下,陽光溫和優越地照著,街上人或懶散或急匆匆地走來走去。很多人回頭看咱的車,因距離遠和空氣中懸浮的小顆粒沒看清什麼表情,他們只是看,十有*這輩子只有看的份而買不起的。

政府的新建大樓坐落在小縣城的中軸線上,坐北朝南陽光充足的最好一塊地皮,視野開闊,風水好,往那兒一站能明顯感覺出老天爺對你的抬舉和厚愛。大樓前是一塊平坦的大廣場,很乾淨,四方方,地勢故意墊得比周圍骯髒的街道高,因而有氣勢,給人的感覺和天安門廣場賦予人的刺激一樣,簡直到了土皇帝窩。

高規格接待咱的是現場副總指揮,以前曾官拜某某局局長,胖乎乎滿面紅光,嗓門極大,一隻巨靈掌伸過來,咱的手像進了熱水袋。脂肪多就是火力大嘛。

此君看了看咱的臉,又重點看了看輝輝,嘿嘿嘿非比尋常地笑了幾聲。媽媽的,裝什麼大頭蒜,沒見過這一套啊?!這年頭,窮者獨善其身,富者妻妾成群,看在*的份上,男女都一樣的。

輝輝也挺了挺胸膛,不以為然,用未來經濟學家的眼光評價了眼皮底下的官僚和他的大肚皮:咱馬走馬道,驢走驢道,哼哼,肥肉過多也形成不了太多經濟價值,一個本應該在班房裡待著的碩鼠,只能給中國的GDP數字造成影響而不是增加實質財富的人,憑什麼還看不上我?你有能耐禍害別人*一方百姓,我不才,只是被一個女人*而已(為此還有優越感呢),頂多我只是零,你成了負數了,還心裡暗笑我幹嘛?裝什麼正經人的三孫子!

官職的大小一般與下面人的順從態度、奉迎程度還與他的排場和腰圍有關係,一般臉色紅潤和悅、身體和衣服都很舒展的人笑咪咪或嚴肅正經地出現,下面人神經和情緒的樞紐就不是自己的了,成了上司的一部分。咱也不能免俗,其實還相當願意看到別人笑自己也咧嘴,別人一嚴肅自己也正經,不顯得傻嘛。

當最高長官出現在門口時,咱真覺得自己也是當官的料啊,拼命給他最好的姿態討好他,恨不得把輝輝這個小俊臉送他去做乾兒子。總指揮大人也會賣人情,給了咱不少禮遇,彼此利用和睦發財嘛。

在辦公室密談了一下,利益交割得很明白了,於是合同簽了,千把萬,利潤還是比較厚的。這幫官僚會去收稅嚇唬百姓,但在討價還價上差了老鼻子了,一奉承他,便很快忘乎所以,很大方地往外送銀子。銀子又不是他們自己一把辛苦一把血汗掙來的,還不是跟石頭似的,拿走吧。

當天中午就大擺宴席,喝酒,又是鮑魚又是烤羊羔的,吃得大夥只恨自己的肚子沒有氣球的收縮功能。啤酒也喝得太多了,眼睛看人都光怪陸離的,一片片油乎乎的嘴唇上下翻動,恨不得伸出筷子夾了放在火上烤著吃。

到外面,跑到大廣場一角大吐特吐時,抬起頭,明晃晃的陽光下照著幾條破爛不堪的街道,垃圾到處都是,大人和孩子意興闌珊灰頭土臉地走來走去。離眼皮底下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面板粗糙的婦女在賣茶葉蛋,爐火很小,上面鋁鍋里正冒著熱氣。那婦人的嬰兒正在她懷裡吃奶。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無動於衷的眼神啊,充滿了對權勢者的無耐、馴服和麻木,在悲涼的名義下,除了冷漠竟看不到悲苦。

耳邊好像濟公在唱:“……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