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宗的提法,更無限抬高南宗,稱董源為“畫中真龍”、“無尚神品,天下第一”。從此,董源成了畫史上開宗立派的里程碑式人物,並且成為後世山水畫爭相摹仿的風範,元黃公望說,“作山水者,必以董巨為師,如詠詩之學杜也”。清初四王之一王鑑更是說“畫之有董巨,如書之有鍾王,舍此則為外道”。
董源的傳世作品有《溪岸圖》,現藏美國大都會博物館;《龍宿郊民圖》,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秋山行旅圖》,現藏日本大坂博物館;曾在小學課本中出現的《瀟湘圖》,現藏故宮博物院;《夏景山口待渡圖》,現藏遼寧省博物館;《夏山圖》,現藏上海博物館等。
說過老董,再說老巨。巨然,生活在五代南唐、北宋年間,巨然是法名,原姓名不詳,生卒年不詳,出生地一說是董源老鄉江西進賢人,一說是江蘇南京人。他生來似乎就是做和尚的命,或者說“出家是一種生活方式”,早年在江寧開元寺出家,南唐降宋後,隨後主李煜來到開封,居開寶寺。師法董源,專畫江南山水,峰巒山頂,筆墨秀潤,林麓卵石,玲瓏剔透,疏筠蔓草,清晰潤澤,危橋茅屋,野逸清靜,備受文人喜愛,被視為董源畫風嫡傳,並稱“董巨”。他的山水畫,相比於董源山川木石造型的秀逸奇偉,特點是表現得更加疏朗率意、山川高曠、淡墨輕嵐。
巨然作為董源的門生,師徒二人混在一起的行跡,可惜沒有文字記錄。董源大約死在南唐被宋所滅的那年。否則,董先生一定也會像巨然,以及南唐翰林圖畫院的大多數畫家一樣,被迫移師汴京,在宋朝的翰林圖畫院裡繼續作畫。也許,這是做藝術家的“好處”之一,朝代的更替對他們的生存一般不構成直接威脅。身懷絕藝的巨然和尚,在開封畫名鵲起不過是早晚的事。他沒有給老師丟人,據說他曾經被邀請在北宋最高文化機構“學士院”大壁上繪製壁畫,並被當時的文人們傳為美談,紛紛賦詩記之頌之。那時候所謂的南宗山水,並未像後世一般吃香,南來北地的巨然,為了適應北方的藝術形勢,不得不效法李成之作,結果既得北派藝術習慣認可,又保留了南畫意趣,倒也獨樹一幟,新人耳目。
北宋《宣和畫譜》著錄了皇朝御府珍藏的一百三十六件巨然之作,幾乎都是山水。現存的巨然畫跡,全無名款——這是因為在畫上署款,起於北宋,五代時還十分稀少。事實上現存巨然所謂真跡,多出於後世的判斷。由於巨然的藝術活動地跨南北,畫風有變,更給判斷其畫增添了不小的難度。一般判斷巨然的存世作品有《秋山問道圖》《萬壑松風圖》《層崖叢樹圖》等。其中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的《秋山問道圖》,作品濃淡相間、枯潤相生、筆墨秀潤、氣格清雅、意境幽深,名氣很大,但由於無作者款印,並與巨然其他真跡差別較大,也有人懷疑是他人所作。無論如何,可以確信,即使不是巨然親筆,那也是宋代高手之筆,或許還是董、巨畫派的學人大作也不一定。
山水畫是傳統國畫之高城重鎮,沈括有《圖畫歌》述道:“畫中最妙言山水,摩詰峰巒兩面起。李成筆奪造化工,荊浩開圖論千里。范寬石瀾煙林深,枯木關同極難比。江南董源僧巨然,淡墨輕嵐為一體。”這幾句歌,倒是可以幫助我們簡單地領會和記憶那些人、那些畫的不同魅力和風采。五代十國山水畫的崛起,為後世山水畫凸起高峰奠定了基礎。以荊關為代表的北宗山水,一般來說更接近繪畫“寫行賦象”的原旨,卻逐漸遭遇了令人扼腕惋惜的乏人問津之況;以董巨為代表的南宗山水,彷彿發現了山水繪畫的一域“桃花園”,結果一代又一代的畫家特別是文人畫家們,爭相“來此一駐”。孰功孰過概難評定,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後學者的成敗得失,倒也於荊關董巨本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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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畫:人生大夢指此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