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召回的,也有因戰延遲的。輪戍期間手下所管的部司,自然要交給其他皇子分管。七皇子以上的年長皇子,都已開府多年,彼此之間至少表面上都處得還好,對這些事務也都駕輕就熟。
五皇子是西宮珺貴妃所出。自幼博覽全書,只十二歲,國中便沒一個辯得過他,乃至於一時之間,諸皇子師傅不敢輕易為皇子講學,六皇子七皇子等的文學都是拜他所授。但在武藝上便大為不如了,到如今,也只會些最簡單的騎術和一些花拳繡腿。他在軍中兩年,領軍將軍只向他請教了一些當地民族的風俗忌諱,從不敢放他去領兵。他所讀的書中,也唯獨兵書最少。皇帝便讓他管了禮部與四夷館,也免了他輪戍。
五皇子並沒什麼大毛病,素來恪敬守禮,認真勤勉,平日管著禮部與四夷館,都管得很好。也接管過吏、戶兩部,從沒出過什麼差錯,皇帝也一向多有讚譽的,說他雖沒軍功,就這分辦事勤謹,也當封賞,正擬待加封他做親王,偏偏這時候,七皇子又守疆去了,皇上把兵部交給了他。
兵部時常要處理一些在京將士的矛盾,五皇子沒什麼威懾力,哪裡鎮得住那些凶神。那些人都是在死人堆裡爬過幾回的,連死都不怕,還怕誰?哪管你什麼皇子王爺天潢貴胄,哪服一個文弱的書生。當著他的面照樣說些不中聽的話,不外乎七爺如何如何,你五爺算什麼東西,在兵部指手畫腳之類。張口罵娘,閉口說屁,那些粗人,嘴裡哪有什麼好聽的。
五皇子一向所觸的都是彬彬有禮,談吐文雅的文人雅士,從來是眾星拱月,在楚楚衣冠的文士中,被奉承慣了的,哪裡經過這些。以往多是四皇子幫忙,好歹應付過七皇子守疆的時日,偏偏這兩年吏戶兩部也接連出事,四皇子自己也忙得焦頭爛額的,哪還顧得上他。雖然有陸尚書等一力幫忙,也撐不住場面,就出了些差錯,如今還罰著俸,加封的事也擱下了。
他累得半死,還落不到好,又逢著天氣轉冷,一時不防,就病了。禮部還為迎七皇子的事去煩他,不免心裡窩了一肚子火。七皇子又偏在這當兒找上門去要交接差使,還能不被他排揎一場?他又言語犀利,暗藏機鋒,叫七皇子頗領教了一番,到底還是莫名所以。
宮中的人,除了三歲的小兒,怕沒一個單純的。尚傑是聰明人,自然覺出諸位哥哥們大約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於皇家,大抵只是個想望。但不管怎麼說,他不想他們撕破臉。眼前的事很容易揭過去,畢竟五皇子只是一時之氣,與七皇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矛盾。但就怕留下點影子,難保日後對景時有心人士撩撥,一起發作,便不定鬧出什麼事來。總得想個法子叫五皇子忘了這節方好。
尚傑一路想著事,由秦安和幾個侍衛護著去了韓王府。
韓王府在東華門外豐樂坊,與四皇子的簡親王府,七皇子的秦王府都在一塊兒。
正是大雪初霽,各家門前都在掃雪。又有朝官們連綿不絕地來拜訪皇子,王府前的街面上一溜兒都是官轎。
四皇子門前最是喧譁。轎伕隨從們在門外候著無事,便與掃雪的雜役搭話,說鬧不休。府門是大開著的,時不時有知客送什麼官兒出來,也並沒有誰指責這些人放肆的。倒是他們自己見官出來消停一會兒。
七皇子門前便肅靜多了。四個侍衛直挺挺挎刀站在門邊,雜役各司其職,安靜的不理會他人。其他人瞧著這陣勢,便也不敢大聲說話,都木頭似的站著,偶而低語幾句,便引來別人的目光,再不敢多言。大概秦王還未回府,幾個來拜望的官員哈著氣跺腳在各自轎旁等著,看看大門,又看看來路。
唯五皇子門前最清靜,也不見有人掃雪,門也緊閉著,只有幾行雜亂的痕跡留在雪地上,似乎表明著曾有人往來。
尚傑坐的那頂普通的轎子,一點也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