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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有人用一百萬塊錢買你妻子的一夜,你願意不願意?如果不願意,那麼一億塊怎麼樣?要我說,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下等人出的問題。“妻子的一夜”的附加值來自什麼呢?這“一夜”是與“貞操”關聯呢,還是與“自尊”關聯,甚或與“信念”關聯?倘若與自尊什麼的相關,價值倒是可以無限倍增,但是對於賣方就有個問題了:您確定自己不要臉了?對於買方也有一個問題:為什麼要買別人的自尊,你自己沒有嗎?

倘若“一夜”只是一夜,問題就更簡單了,我看任何人的妻子的一夜都不值一百萬,供需關係決定價格,免費還差不多。研究這類題目的同學們不僅太把錢當回事兒,也有點兒太把自己老婆當回事兒了。這有點兒像一戶不開眼的人家在院子裡挖到了一個流線型器物,暗中嘀咕,城裡的富翁們會花多少錢來買這個古董呢?後來一鑑定,這東西超市裡有的是,是一可樂瓶子。

小時候,我姥爺問我:“你這輩子想幹啥?”我說:“吃冰棒!”他就說:“不對,老爺們兒要闖天下,見世面。”從此我下定決心,在這一生中一定要闖天下,見世面,吃冰棒。如今我才發現,世界上對我來說最好吃的冰棒,一種是瀋陽的皇姑雪糕,一種是北京的北冰洋雙棒,都是一塊錢一根兒的。另外我也算見過了一點兒世面,不是在旅行和交際中,而是在人類的智識邊緣。年復一年,世界萬物的價值在我心中不斷重新排序。我領略了功利之外的事物如何令人快樂。我讀過了*·斯蒂文斯的兩句詩,它描述了無用之用如何戰勝了現實秩序:

這就是一首詩,逐字逐句地,

替代了一座高山的位置。

我想它說的是人類的精神確有其事,可以如同山阿一般真實存在。也許這就是一部分上等人的“在這個世界上想做什麼”。讓他們對我們這個庸俗的世界滿意?永遠別想。他們也許有某個信念,也許只是盡力在做西諺所稱之“抬頭”。我可以彙報給我姥爺的就是:這就是我見過的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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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膝骨與民主制度

現在的小孩太讓人嫉妒了,我一個朋友的3歲孩子,特愛看一個動畫系列片,講的是一幫小動物到處玩,每回玩都出意外,不是一隻狗被門擠碎了腦袋,就是兩隻鴨子被摩天輪甩出去,摔在籬笆上,喋血街頭——最終結局無一例外,必是小動物們極其歡快而且享受地死光光。饒是我一把年紀,看這動畫片還樂不可支,那小東西就更是像白痴一樣樂得找不到北了,看完了還滿世界嚷嚷:“大象死了大象死了!”就好像他爸爸死了似的。這情形倘若被愛護兒童人士看到,必定要說這種動畫片毀壞了孩子的心靈,可是我不這麼覺得。孩子的天性是尋求快樂,他們智商基本為零,不懂幽默,但是能感知滑稽,滑稽這東西雖然低階卻能給人帶去無窮歡樂。非要禁絕這種滑稽的話,我看禁這路動畫片還在其次,先要立法禁止孩子們的思維像孩子才對。

相比之下,這孩子的前輩們可就太慘了。比如說,我小時候就曾經認為世界上最有趣的讀物是一本名叫《外國著名詩人故事》的壞書。按照這書的說法,著名詩人們根本不在乎文學創作這碼子破事兒,個個像使徒一般堅定,畢生所思,既非女人也非韻腳,而是如何反抗資產階級。書中說,拜倫是個充滿激情的戰士,跑到希臘去輸出革命,卻不明說這孫子其實是個恐怖分子;書中還說,雪萊很受女士們的歡迎,並遭到了資產階級文人的誣陷,卻隻字不提他跟小姨子有一腿。總之一句話:本來是很黃很暴力很生動的事兒,被這本破書弄得特別和諧。

有一年我去過一個東北的村子,一位大姐陪我參觀村裡的“民族風情展覽室”,看到幾塊“嘎拉哈”,她說:“啥破玩意啊!”她自己小時候只有這東西可玩,如今想起來不免要自憐一番。這“破玩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