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人類”回道。他這樣說,是不是表示輕蔑?“問代言人,看他願不願意來。”
米羅等著歐安達回答。他的回答她早就知道。過去兩天裡他們不是已經爭論過十多次了嗎?他是個好人,米羅說;他是個騙子,歐安達說。他對小孩子很友善,米羅說;調戲兒童的人也一樣,歐安達說。我信任他,米羅說;那你就是個大傻瓜,歐安達說。我們可以信賴他,米羅說;他會出賣我們的,歐安達說。通常說到這裡爭論就此結束。
但有了豬仔,平衡便打破了。豬仔們大大強化了米羅這一方。過去,豬仔們提出什麼辦不到的要求時都是米羅替歐安達擋駕。但這一次,他們提出的要求不是無法辦到的,他也不願糊弄他們。所以他什麼都沒說。逼她,“人類”!你是對的,這次一定要她讓步。
她知道自己孤立無援,也知道米羅不會幫她。歐安達作了一點讓步:“我們也許可以只把他帶到森林邊。”
“帶他來這裡。”“人類”說。
“我們做不到。”她說,“只要他來這裡,他就會發現你們穿上了衣服,會做陶器,吃的是麵包。”
“人類”笑了:“是的,我們是這樣。帶他來這裡。”
“不。”歐安達說道。
米羅畏縮了一下,極力控制才壓下了伸手過去拽她一下的衝動。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直截了當拒絕過豬仔的請求。過去總是委婉地說“我們辦不到,因為……”,或者“我也很想幫你們,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不”字就頂回去。如果換了我,我是不會拒絕他們這個請求的。
“人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皮波跟我們說過,女人說了不算。皮波告訴我們男人和女人共同作出決定。所以,你不能說‘不’,除非他也這麼說。”他望著米羅,“你也說‘不’嗎?”
米羅沒有回答,他能感覺到歐安達的手肘頂著他。
“你不能什麼都不說。”“人類”說道,“或者說‘是’,或者說‘不’。”
米羅仍然沒有回答。
坐在他們附近的幾隻豬仔站了起來。米羅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可那種緩慢的動作,還有自己不妥協的沉默,二者相加,結果是前景岌岌可危。見到米羅面臨的危險,永遠不會屈服於對自己的威脅的歐安達輕聲道:“他說‘是’。”
“他說‘是’,但為了你不作聲;你說‘不’,卻沒有為他老老實實閉上嘴。”“人類”伸出一根指頭,從嘴裡摳出一團黏稠的黏液,向地下一彈。“你簡直一無是處。”
“人類”突然向後一個空翻,身體在空中一扭,背衝他們落地,頭也不回地走了。其他豬仔立即動了起來,急急忙忙尾隨“人類”朝森林走去。
“人類”突然止步。一個豬仔——不是跟在他身後的一個——站在他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是吃樹葉者。不知他和“人類”是不是在交談,米羅聽不見,也看不見他們的嘴唇動沒動。他只看見吃樹葉者伸出手,碰了碰“人類”的肚皮。手在那兒停了一會兒,接著,吃樹葉者一個急轉身,蹦蹦跳跳躥進森林,動作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轉眼工夫,其他豬仔們都跑得無影無蹤。
“這是一次衝突。”米羅說,“吃樹葉者和‘人類’起了衝突。他們是對立的雙方。”
“為什麼衝突?”歐安達問。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現在只能推測:如果我們把代言人帶來了,‘人類’就贏了,否則,贏的就是吃樹葉者。”
“贏了什麼?有什麼輸贏可言?我只知道如果把代言人帶來,他會出賣我們,到那時我們大家都會輸個精光。”
“他是不會出賣我們的。”
“為什麼不會?你剛才不是也出賣了我嗎?”
她的聲音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