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傾絕仰靠在椅背上,原來這樣松退一步,也並不是很難。傾靈背叛過他,將他當年出逃的路線賣給墨虛堅。在碧丹家的時候,從未把他當過弟弟。他們彼此折磨過,傾靈對他的折磨,在他走投無路又到凌佩的時候。傾絕也曾經回報給他了。留他地性命,是想要他的血。讓他當官,是借身份地位將他踐踏。比起任人欺凌。麻木忍受毆打,這種超出他能力範圍的職位。如履薄冰地苟且偷生,日日頭頂懸劍的恐懼,更是身體與心靈地雙重打擊。這種方式,如果是對一個心思單純的人便是無用。但對於傾靈,卻是最佳的刑罰。如此而來。已經兩不相欠了。
只不過,這疙瘩糾結的太死太緊,想來傾靈也是難以承受,以身殉職,總是好過夜不安寢。他死了,一了百了,但傾絕也不見得痛快。
恩恩怨怨的糾纏之下,是無法斷絕地血脈相連。他們都可以忽略,但無法割斷。世人皆是如此。除非是無情無意的石人。不然,為何先皇大量誅殺親族之後,還要召人吟經頌道。還要在列祖列宗之前痛哭嗚咽。想寧死者之魂嗎?還是,只想謀得心安?
算了吧。小白說的沒錯。在於他啊。松一步或者緊一步,皆是在於他。
小白回到房裡。歪在炕上,她也睡不著,便一邊看燦菊繡花,一邊跟她閒話。燦菊笑著看她:“我聽人說啊,這女人有了身孕,口味都有變呢。主子這麼愛甜,這孩子生出來,定是個蜜糖樣的人兒呢!”
小白支著肘,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太饞了。”“都這麼著的,不礙的。”燦菊笑嘻嘻的點她的額,然後接著自己的活計。
“姐姐你對我真好,現在就開始做小衣服。還早呢!”小白瞧著她地十指纖纖,靈動非常,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不早,快著呢。”燦菊笑:“主子可別挪窩了,好好呆些時日,要不我又怪想的。”
“姐姐,要不你也嫁吧?我讓相公給你找個好夫婿,將來姐姐生了孩子,讓他們拜兄弟姐妹好不好?”小白看著她眉眼含春,微笑有情,溫婉可人的樣子,便脫口而出了。
“喲!主子,別調侃奴才了。”燦菊地臉一下通紅,靜了半晌:“哪有奴才和主子拜兄弟的,這話可千萬別讓王爺聽著。”“姐姐比小白大三個月,十九了,要嫁了。”小白喃喃地:“小白不能扯著姐姐一輩子。相公說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主子快別臊我了。”燦菊麵皮紫脹了起來,丟了線崩子捂著臉:“我不嫁,我就陪著主子一輩子。”
“姐姐喜歡小破。”小白依舊盯著她,一本正經地樣子。這話讓燦菊一下子跳將起來,什麼也不顧了,撲上前幾步就去關廂閣的拉門。瞥了一眼外頭四下無人,這才跺著腳跑過來:“主子,哪個不知死地跟主子這胡說八道呢?我撕她的嘴!”她突然想起去年底,打從平州回來那會子,明霜跟煙雨調侃她的話來,一時間柳眉倒豎,惱羞成怒起來。
“沒人跟我說,我自己看的。”小白拉她的手:“姐姐撞見小破就臉紅了。姐姐昨天還說,小破住渺香院不好。說那已經通成園子了,只有一個歇息的小廂,太緊窄了,風又大。姐姐自言自語就說了。”她認真的看著燦菊,不顧她扭捏:“姐姐,我問你,他要不是人,你還喜歡他嗎?”
“什麼?”燦菊怔了,看著她一臉的認真,一時也顧不得扭捏,被她的提問吸引了過去:“主子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不是人?”她知道小白定不是罵人,就是字面的意思,但這字面的意思,實在有些斐夷所思。
“他有血有肉,但他不是人。姐姐你還喜歡他嗎?”小白拉著她的手:“他跟我用一樣的血,他是我大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他不是人,姐姐你嫌棄他嗎?”“怎,怎麼可能不是人?”燦菊怔怔的看著她:“他,他明明就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