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判斷什麼時候她們中間的某個人會漫不經心地朝周圍瞟一眼,然後就會認出這張臉,從而弄到大把的賞金。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他跟在她們後面搖搖晃晃地走著,故意歪著腦袋,好像他真正關心的其實是馬路邊櫥窗裡的那些垃圾。
“你們今天清點那些枕套了嗎?”走在最裡邊的那個胖女人問其他兩個人。
“這一次一個也不少,”靠外邊年紀大些的女人說,“波爾,你怎麼樣?”
金髮女孩回答道:“我還沒數呢,這種活兒太令人提不起精神了。”
三個人都大笑起來。這種尖聲尖氣的笑聲讓諾曼覺得自己的神經似乎在爆裂。他立刻收攏腳步,測覽著路邊一個展銷體育用品的櫥窗,讓那幾個女人繼續遠去。好了,就是她,準沒錯。金髮女孩正是那個說出了“艾丁格碼頭”這幾個神奇字眼的女人。這也許改變了一切,也許什麼都沒改變,此刻他興奮得難以抑制,可以肯定,出乎意料的好運氣正在向他閃光,這正是那種當你從事一個獲勝機率極小的案子時永遠盼望著出現的那種好運氣,而人們顯然不太相信好運氣會經常降臨。
至於現在,他要把這個吉兆深藏在心裡,繼續進行A計劃。他甚至不會邀請金髮女孩回到旅館裡去,至少現在還不會。他知道她的名字叫波爾,這足以讓他開始著手準備一切了。
諾曼走到汽車站,等了十五分鐘,跳上一輛飛機場的定時班車。路很遠,機場在城市的邊緣地區。車到終點站之後,他匆匆戴上太陽鏡,向長期停車場走去。他打算鑽進去的頭一輛車停放的時間太久,電池已經沒電了。第二輛是一部毫無特色的福特“加速度”,啟動得相當不錯。他對驗票站的人說,他在達拉斯住了三個禮拜,把車票弄丟了。他說他總是丟三落四,還經常找不到洗衣單,只好不斷出示他的駕駛執照。驗票站的男人像聽一個已經聽了上千次的無聊故事那樣很不耐煩地點著頭,當諾曼謙恭地遞上額外的十塊錢時他的精神才突然振奮起來。他迅速將錢裝進了兜裡。
諾曼·丹尼爾斯駛出了長期停車場;幾乎正在此時,拉比·利弗茨向他那位在逃的妻子提出了一項被他稱做“更加牢固的商業合作”的建議。
諾曼開上公路兩英里之後,把車停在一幅廣告牌後面,換下了車牌。又往前開了兩英里,停在羅伯洗車行的門前。他打賭這部“加速度”一定是深藍色的,但是他賭輸了,它其實是綠色的。這毫無關係,收票視窗的男人只有當他把那張十元的紙幣伸到鼻子底下時才把眼睛從小小的黑白電視上抬起了一次。最好把這場遊戲玩得安全些,至少可以增加一些舒適感。
諾曼開啟收音機,找到一個過時的老電臺,雪利·埃利斯正在主持節目。他按照雪利的指示跟著唱。“如果頭兩個字母相同,把它們省略掉唱後面,比如‘巴里——巴里’,省掉巴,唱阿里,這是惟一的規則。”接著唱起來。諾曼完全聽明白了這支老掉牙的破歌的每一個單詞。真不明白這世界是怎麼了,你從高中出來才兩年,就記不住該死的二次方程式和法語動詞的不同形式,而眼看快要四十歲了、卻還能把“監獄——監獄——小鬼——比克,香蕉——法那——中尉——費克。賞金——費摩——米克——尼克”這種無聊的兒歌背得滾瓜爛熟,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子
諾曼平靜地想,是的,看來這是真的,這個世界已經落到我身後了。就像在科幻電影裡太空人眼看著地球在眼前縮小一樣,這世界在我眼裡起初像只球,然後像只分幣,然後像個發紅的小斑點,最後不見了。他此刻大腦中正是這番景象——太空船為執行一個五年的使命——開發一個渺無人煙的新世界而前進。諾曼號太空船正在接近宇宙速度。
雪利·埃利斯播音結束,某種甲殼蟲音樂尾隨而至。諾曼今天不想聽愚蠢的好皮士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