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花大閨女。
蘇可咬著嘴唇,顫抖著搖了頭,於是震天響的一個大耳刮子就扇在了臉上。
……
“小姑,你別這樣,哭出聲來,心裡就不難受了。”妮子抬手去擦蘇可的眼角,可手指剛擦過去,新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蘇可想起那個人。
他也曾這樣問過她:“一向哭都不出聲嗎?”
歸根結底,他也算是罪魁禍首,否則她現在還在醉香閣裡當她的領家。可那日他走後,蘇可才後知後覺地知道了許多事。
比如為何醉香閣的頂層一直沒有手下上來,為何那晚花魁錦蝶一直沒回屋,為何圓桌上偏就擺著令人情動的茶葉。
錦蝶攤牌時,笑得像五月盛開的紅蓮,“對,確是我想推你入泥潭。可惜天不成人之美,偏巧那良人進了我的屋,我安排的人見門口擋了桌子就進了對面流螢的屋。如此陰差陽錯,良人卻為你著迷。倘若是我服侍,今日風光走出醉香閣的就是我了。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可覺得很難過,這並非她想要的結果。但禍兮福所倚,遇到他,既是禍又是福。
臨別時,他邀她一起回京城,她不肯,他也沒強求,似乎很能理解她的心志。
他問她:“你會記著我嗎?”
她回:“公子的大恩大德,蘇可銘記在心。”
他笑著搖搖頭,“聽上去似乎並沒有發自肺腑。”她還要辯解,他卻摘下腰間的玉佩遞給她,“留個念想吧。”
那塊玉是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價值不菲,她沒敢要,只摘下了玉佩下面的大紅穗子,“玉佩太貴重,我又不能常戴著。這穗子剛剛好,回頭我穿根繩掛在脖子上,時時瞧著,時時念著公子的恩情。”
他沒再說什麼,捏著玉佩道了聲保重便離開了。
如今蘇可的淚是止不住了,手掌壓在胸口,貼著面板的大紅穗子扎人得很。
……
次日早早醒來,因為哭了一夜,起床時眼睛腫成了桃。
蘇可用涼津津的井水敷著眼睛,二哥那屋突然就傳來了吵鬧聲。蘇可嚇了一激靈,蓋在眼睛上的帕子掉在地上,過了半天才彎腰撿起來。
二嫂在聲嘶力竭地咒罵,“我嫁到你們家來過過一天好日子嗎?你窮,你沒本事,我不怨你,誰讓我就這個命呢。可我本本分分做人,如今出個門卻要被人戳著脊樑骨笑話,我招誰惹誰了?又不是我去秦淮當婊……”
啪。一個耳光將這大清早的寧靜徹底打破了。
“你打我,你還敢打我?她當年不就是把自己賣了二兩銀子給你娶媳婦嗎?你就這麼惦著她的好。我給你生兒子操持家,就換來你的大嘴巴……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二嫂嘴厲,二哥懼內,出了名的。
但蘇可沒想到二哥居然還能揚手落下一巴掌來。
蘇可捂著胸口苦笑,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難過,笑得愈發委屈,眼眶便開始發酸。她忙去擰銅盆裡的帕子,溼乎乎蓋在眼睛上,留下來的不知是水還是淚。
這個家,不能再待下去了,別為了她反倒把這個家毀了。
蘇可摘下帕子來,起身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個小布包。
那張他給的拜帖本是小心收著的,和另一個五十兩的大元寶放在一起。只是賊人翻箱倒櫃的時候,這張不值錢的拜帖被無情扔到地上,踩了無數腳,落下髒兮兮的鞋印子。
如果沒有鈺娘給的一百兩,蘇可回家後可能立即就會去侯府求職。但既然有了錢,蘇可就想做些買賣或是開個店鋪,這樣一家人都有著落了。
如今家裡一貧如洗,做什麼都沒了本錢,蘇可就算不想再靠他,也沒辦法了。
可拜帖變成這樣,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