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遞過來時,襯著輕風細白無暇的掌心肌膚更覺蒼翠動人。穆小文簡直都不好意思伸手過去拿它了。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纖纖玉手,後來又是洗衣,又是小二的,掌心都快磨出繭了。輕風他不練劍的嗎,怎麼那麼柔嫩。
一碼歸一碼,穆小文驚喜地接過了那塊玉佩。小小玉佩剔透可愛,她愛不釋手。把玩了好一陣,才小心翼翼地別在了腰間。
“輕風公子真是一擲千金,穆小二這回可以換上一大筆銀子了。”說話的是李雲尚。
這些日子以來,李雲尚對她的態度好多了。可能是穆小文有時候的奇言怪論吸引了他,剛開始他還說是市井之言,後來又見她當眾背出三十六計,才慢慢的對她有所改觀。慢慢認可了她這個市井小民的不敬言語,認可了她的存在。
甚至可以對她笑臉相向。
這種感覺很奇怪。
她對他不熟悉,對崔宇明不熟悉,甚至連輕風青衣也不熟悉。可是,在這雅間中,偶爾總是有種恍惚,好像以前的生活都是場夢,只有現在談笑風生的公子才真實。儘管她清楚地知道,她仍然什麼都不清楚,不清楚所有的暗流,不清楚所有的真相。
她是何時可以不需要強抑著害怕與酸澀面對她的丈夫的?她的丈夫又是何時變了副模樣的?
不過,那副模樣她穆小文不稀罕。
按說,她來到這個時空,他是她丈夫,他爹又站在這個國家的頂端,怎麼說,他該是她生活的重心,是她人生舞臺中的主角。可是,有時候主角就是不怎麼討人喜歡。那些處罰雖然是她自己擔下,可是總是有一根叫做委屈和不甘的刺橫在心間。在自由國度里長大的現代人,平等觀念深入骨髓,同時也有叫自尊的東西無處不在。
因此,誰都好,就是這個臭李子,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淡淡地掃了李雲尚一眼,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以前李雲尚都會涵養極好地微微一笑,便任由她去。這次卻出聲叫道:“穆小二!”
哦,對了,他還給她取了個極其古怪的名字叫“穆小二”!
穆小文靜靜轉過身來,想到還有其他人在看著,便耐著性子稍稍一屈身,“李公子還有什麼吩咐?”面具之下的眼睛卻是左右躲閃,顯得極為不耐煩。
李雲尚不以為忤,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唇邊勾著淺笑:“穆公子性子果然有趣,難怪輕風公子會與你結拜。”
穆小文微微別過臉去,迅速地再一屈身,“是。”那屈身輕得不能再輕,任誰都能看出她心情不耐。
“李公子要是沒其他事,小的就先行告退了。”迅速地轉身向外走去,身後的人卻也迅速地跟了上來,攔在她面前,扣住她下巴。
“你?”穆小文掙扎不得,一瞬間望進他的眼裡。
那雙眼含著戲謔與好奇,漆黑魁惑。瞳孔裡的自己在狼狽躲閃。他頰側垂下來的黑髮被過道里的風吹起來,掃在未被面具遮蓋的下巴上,癢得穆小文有一絲清醒。好看的眉形,精緻的五官,白晳的肌膚,以及……玫瑰色的紅唇。
剎那間,穆小文有些失神。這個男子,美好得如神仙般的男子,真的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討厭嗎?
對面的李雲尚勾起一抹淺笑,傾國傾城。他的鼻尖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柔嫩細膩。不像自己的面板,都有些粗糙,而且……
啊,黑頭!
穆小文迅速退開,撞到了後面的人。
捂著鼻子轉過身去,方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李雲尚意味深長地微笑退開,留下她跟方墨。
“方墨,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此時的方墨有點奇怪,穆小文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方墨張張嘴,終於還是淺淺笑著說了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