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到也不好轉彎,大學士黃立極眼見皇帝怒氣未消,只得向崇禎帝奏道:“臣亦知現下內廷堅難,內帑乏用,臣願捐白銀二百兩,以助陵工。”
他這麼一開口,其餘諸臣便也紛紛奏請捐錢,依官職大小,幾百幾十兩白銀不等,崇禎見諸臣如此,臉上神色漸漸和霽,向諸臣道:“諸臣工肯如此為朕排憂,朕心甚慰!國家多事,皇兄陵寢又不可馬虎完工,朕心甚是憂急。也罷,便從內帑撥銀五十萬,以期陵工速成!”
他這般慷慨激昂的掏出銀子來,殿上諸人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做答為好,半響,方有那薛鳳翔奏道:“陛下,恕臣死罪,工部現下也拿不出什麼銀子來,內帑五十萬絕不夠陵工所需……”
“那汝有何辦法陳奏?”
見薛鳳翔吱吱吾吾的不敢說話,便帶有威壓性質的又逼問一句:“內帑不足,工部也拿不出錢來,那先皇陵寢便不修了麼?”
此時他剛剛即位,若換了十年後,只怕立時便喝令大漢將軍將這倒黴尚書拿下,剝職為民,甚至下牢、砍頭,也未可知。
那薛尚書見皇帝發火,只得將免冠跪地,求饒道:“臣愚魯無能,請陛下治罪!”
眼見皇帝面沉如水,雖不致於將薛鳳翔治罪,一頓訓斥卻也是免不了,黃立極便又奏道:“臣以為,薛尚書所言是實,現下陵工所需銀兩確嫌不足……”見皇帝面色愈加難看,便急速說道:“臣的意思是,可以加大捐納的範圍。這個,臣以為,普通臣工願意報效者,也可以少量捐獻一些,還有,百姓們捐銀子的,可以給個出身。比如捐銀二百兩的民間俊秀,可以參加中書考試……”
崇禎帝聽到此處,乃點首道:“此議甚妥,詔令頒行。諸卿,朕初臨大寶,望諸臣工皆能戮力效命,若有因循守舊、懈怠敷衍的,朕絕不輕饒!”
說罷起身,自回內廷去了。此番召見臣工,原本也不是大起朝會,本來可以在平臺召見,或是太和門召對,不過崇禎帝新登大位,為人又剛愎自負,現下那魏忠賢雖頻頻告病,威勢已失,但魏黨經營多年,皇帝急欲樹立自身的權威,而這皇家大殿,自然是建立皇帝自信的最佳場所。
“國家歲收四百萬銀,一個陵工便要一二百萬,諸臣工不理會朕的苦衷,一心買好那魏忠賢,難道朕不感念皇兄的思德麼!”
回到大內坤寧宮內,崇禎兀自恨恨不已,周後見他額頭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又氣的神色不寧,忙轉圓道:“陛下即位不久,大臣不附也是常理,待將來慢慢換上體已的,也就罷了。”
“我……朕不要什麼體已大臣!只要他們公忠體國,朕算便是求神拜佛了。你有所不知,現下是文恬武嬉,神宗皇爺數十年不理朝政,皇兄又是那樣,這些個文武大臣一個個都荒嬉的不成模樣,又分什麼東林、閹黨,唯恐唐朝的牛李黨爭,又現本朝。”
“陛下,大明江山鐵桶也似,您慢慢調治,必定是中興有望的。”
“這是自然。只是首要是要得人,明日御門聽政,朕便要免了崔呈秀的兵部尚書,那王洽朝議風評不錯,便讓他來做這兵部尚書。待明年改元,便用祖制的卜籤法,抽籤選內閣大學士,現下的黃立極、施鳳來,朕皆不用!”
周後聽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瞅得一個話縫,陪笑道:“陛下,臣妾可不敢議論朝政,便是聽陛下您說起也是罪過。天氣這麼熱,咱們不如去那宮內苑逛上一回,臣妾自進宮還沒有去過一回呢。”
崇禎聞言一徵,悟道:“你說的不錯,祖制後宮不得干政。在信王府裡與你說的多了,一時竟然忘了,也罷,日後這些事情朕不會再與你說起。”
說罷握住周後雙手,動情道:“你我夫妻共過患難,你又賢德至此,朕當真是幸運之極。朕對你必將不離不棄,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