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話催,他實在推脫不了。
除夕,華而空的喬宅,傭人都回家過年了,只剩琴姨陪著顧瀾吃團圓飯。
她等喬安明的電話等到凌晨一點,外頭炮竹聲都漸漸沒了,手機依舊沒響一下。
琴姨端了一杯熱牛奶上來,見顧瀾靠在床頭拿著手機發呆。
“小姐,姑爺興許是一時忙得忘記給你打電話了,你也別乾等了,你給他先打過去不也一樣嘛!你們夫妻都二十多年了,誰主動一點誰被動一點也沒啥事,總得有人先起頭,熱乎乎一年,冷冰冰也是一年,你怎麼就是想不明白這道理?”
顧瀾抬頭看著琴姨,眼圈紅通通的。
“打吧,不然你今晚又睡不好,等跟姑爺通完電話,你再把這杯奶喝了,一覺睡到天亮,明天就大年初一了,老太太那邊得去拜年。”
琴姨離開房間後,顧瀾細細想了想她說的話。
何嘗沒有道理呢?
所以顧瀾還是先給喬安明打了過去,那頭很久才接。
有鞭炮聲,煙花聲,音樂聲,孩子的歡笑聲,還有隱隱約約的風聲。
“安明,你在哪兒啊,這麼吵?”
“我在遊樂場,人很多。”
“這麼晚了,怎麼遊樂場還開門啊?”
“今晚除夕,通宵營業,很多人在這裡守歲。”
顧瀾不禁笑了出來:“在遊樂場守歲?安明,你怎麼突然想到去那種地方?”
“剛好有個同學夜裡要來這裡值班,他女兒,兒子都在,我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喬安明站在風裡面,圍著圍巾,裹著大衣,手裡拿著手機,抬頭,不遠處是巨大的摩天輪,一圈燈光比煙花還燦爛,而在他面前的幾米之外,是不斷奔跑旋轉的木馬。
喬安明一走便是一個半月。
本來北京之後還安排了其他行程,但琴姨在2月底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
“姑爺,您能不能抽時間回來看看小姐,她最近夜裡都睡不著覺,得靠安眠藥才能眯一會兒,前陣子還受了涼,感冒一直不好,秦醫生前幾天來給她作了檢查,還換了一種什麼新藥,我也不大懂,但我看小姐氣色越來越不好了…我怕是…”
琴姨在電話裡就哭了出來。
喬安明想了一會兒,還是臨時改簽航班回了崇州。
回到喬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客廳亮著燈,一切如舊,只是沒有人。
有說話聲和咳嗽聲從地下畫室傳來。
“小姐,你還是吃過藥早點睡吧,今天畫不完明天還能再畫啊,也不急於這一時。”琴姨在勸她。
顧瀾連續咳了幾聲,聲音虛弱沙啞:“重新描一遍色就好了,你先去睡吧,別管我。”島鳥撲圾。
“我怎麼能不管你?你說你天天把自己關在這地方畫畫,都快一個月沒出門了,沒病也悶出病了。秦醫生說你這病最忌諱心事重,胡思亂想,她前幾天還打電話來讓我陪你出去多散散心。”
“好了,我只是畫晚了點,你就這麼多話。”顧瀾依舊拿著畫筆,不顧琴姨的勸阻,“這油畫我好多年前就開始學了,這幾年也沒什麼長進,好不容易前幾天老師說我進步一點了,你又在這裡跟我磨嘰!”
顧瀾說著又開始咳起來。
喬安明將這些對話和咳嗽聲都停在耳朵裡,將行李放下,倒了一杯溫水去畫室。
“別畫了,上去睡吧。”他也沒打招呼,也沒吱聲,直接走過去拿走顧瀾手裡的畫筆。
琴姨嚇了一跳。
顧瀾也著實吃驚。
“安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她用手捂住胸口,可能是語速太快,也可能是喬安明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