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狗說話,他能從後視鏡裡看著它們。這一次,迷你卡車並不是開上了人行土道,而是在一段上坡路上越了白線,開到了反向車道,車速不知不覺就到了五十英里。幸運的是——也可以說是不幸,看你站在什麼角度說了——那邊車道上空空如也,什麼車也沒有;沒有人能讓布賴恩·史密斯停止北上的征途。
“你們知道那裡面是漢堡,那是我的晚飯。”他將“晚飯”念成“晚房”,和約翰·卡倫一個樣兒,但是從後視鏡裡看著亮眼睛小狗的這個人卻長著一張錫彌·魯伊茲的臉孔。幾乎一模一樣。
錫彌可能就是布賴恩·史密斯的雙胞胎兄弟。
6
現在,伊倫·苔瑟寶慕開起這輛車顯得更有把握了,管它什麼標準變速呢。她甚至希望自己不用右轉,筆直開上一英里,否則就還得用到離合器,這一次就降速變擋吧。但是龜背大道還早著呢,而龜背大道才是這對小夥子要去的地方。
時空闖客!他們都這麼說,她相信確有此事,可還有別人相信嗎?齊普·麥卡佛伊,也許吧,當然還有斯通翰姆教區裡那個瘋癲癲的“時空闖客教堂”裡的皮特森牧師,但還有別人嗎?比如說,她的丈夫?才不。絕不。要是你不能在計算機晶片上雕出什麼花樣來,戴維·苔瑟寶慕就不會相信那是真的。她在想——最近可不是第一次動這個腦筋了——四十七歲會不會太老了,就考慮離婚而言。
她換回二擋,沒有狠狠地踩放離合器,但很快,當她開上高速公路後,再換到一擋一路開下去,愚蠢的老皮卡就開始連呼帶喘的了。她心想,某位乘客大概又要發表那種精闢的評論了(也許小男孩的怪胎狗還會再說一次,操),但坐在乘客席上的人卻只說了一句話,“這裡看起來不一樣了。”
“你上次來這兒是什麼時候?”伊倫·苔瑟寶慕問他。她考慮要不要再次換回二擋,馬上又打消了念頭,就讓它維持原樣吧。戴維總喜歡說:“沒壞就不用修。”
“有一陣子了。”那個男人承認了。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這個人有種奇異的、外星人般的氣質——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彷彿它們目睹了很多她連做夢都夢不到的物事。
別瞎想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他可能不過是個從新罕布什爾州樸次茅斯港口來的雜貨店牛仔工。
不過她自己都不相信這種推斷。這男孩怪怪的——他和他那外星生物般的雜種狗——但怎麼也比不上那個有著堅毅的臉廓及詭譎的藍眼睛的男人。
“埃蒂說過,這是個環路,”男孩說,“也許上一次你們兩個是從另一頭進來的。”
男人想了想,點點頭,“這條路的另一頭是不是布里奇屯鎮?”他問開車的女人。
“是的,沒錯。”
詭譎藍眼睛男人又點點頭,“我們要去作家的家。”
“卡拉之笑,”她立刻答上來,“那房子很漂亮。我以前在湖上看到過,但我不知道哪條車道——”
“十九,”男人說。他們正開過一條標誌為27的車道。龜背大道這一頭的房門號碼要大一些。
“你們想要和他幹什麼,也許這麼問太冒昧了?”
這次,回答她的是男孩。“我們想要救他的命。”
7
即便上一次是在雷聲滾滾的昏暗天色中來過這裡,甚而注意力都差不多集中在明亮耀目、四處飛翔的獺辛或變異種身上,現在的羅蘭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條險峻的減速車道。今天,這裡沒有任何獺辛或任何異族獸人的蹤影。下坡顯露出銅紅色的屋頂,似乎多年前的魚鱗狀的瓦頂已在某時重新修葺一新,原本樹叢密佈的地方也變成了一片草地,但車道還是老樣子,左手邊立著塊“卡拉之笑”的屋牌,右手邊的牌子則用大號字型標出了“19”。小屋後面便可見湖面,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