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蘇綰道,“若有備料,我倒是可以出個應急的策。你先給我騰出一口鍋來,我頃刻便好。”
第一卷 雲泥之爭 第二十八章 分甘同味蛋
蘇棋素知蘇綰手下必出巧食,當即就連個疑問都沒的,便將另一口鍋裡整幢籠屜都搬了下來,心急欲焚地洗了鍋給蘇綰挪了個位置。
期間蘇綰已取了爐水燙薄荷葉出油,又問院子裡的老嬤嬤討了兩個雞蛋,一把桂圓肉鋪,等著蘇棋將鍋一架,便衝白水將桂圓肉煮沸,旋即打蛋入鍋,倒了幾口薄荷水,頃刻起鍋裝入暖罐。
蘇棋瞧得兩眼發直,心花怒放道:“姑娘這是哪兒學來的一手絕活呀?奴婢也要學。”
“你先將那鍋粥起了再學不遲。”蘇綰笑謔。
“哎呀,要糊了,死七叔,你做什麼將風箱拉地這般猛。”說著手忙腳亂地將粥起了,裝入一隻熨粥的波紋甕中,埋入一旁的熱灰缸裡將粥燜香。
火膛後頭的七叔滿臉灰沫地露出頭“嘿嘿”笑了兩聲:“蘇棋你對綰姑娘沒大沒小,小老眼不瞎耳不聾可聽得分明,仔細我向大夫人告狀去,剪你的舌頭。”
這本當是奴才之間的笑話,可蘇綰一聽便剎那想起了寒翠微那日在暖閣內的自語,頓有些心驚,忙將做好的桂圓糖串蛋放進食籃,又取了籠屜裡的兩個饅頭便告辭要離去。
蘇棋跟七叔正當耍嘴皮子的功夫,見蘇綰要走,便追上來送:“綰姑娘,奴婢幫著拿過去吧?要不然讓別的人瞧見,奴婢又該受寒磣了。”
蘇綰知她心裡對自己還是有分忌憚,七叔的話或多或少也有些聽進耳裡的,並非全然當做戲語。就說道:“不礙事,這是我自己攬的事。若旁人問起來,你直說便是。”想了下,又問道,“墨姐姐可好些了嗎?”
蘇棋點頭:“好了大半兒了,樓御醫的藥真神,隔天便能下床了,昨夜便讓大夫人叫去使喚了。”
“那便好。”蘇綰也不想多打聽什麼,既知蘇墨安好也消了點自責,“昨兒大難不死的啞巴黃也好?”
蘇棋猶豫了一下:“這奴婢倒不知了,奴婢去問問七叔,他興許知道。”
蘇綰急忙拉住她:“沒事,我稍過會兒自行去探望他。”
“姑娘心地真好,咱們做下人的幾百年才遇一回善心的主人。蘇園裡的婢子家丁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一次遇到這麼多好主人。”蘇棋笑道,光顧著高興,後頭又有人喊她:
“蘇棋,大公子差人要膳,你將素齋都藏哪兒去啦?”
“誒——”蘇棋忙應道,便也顧不上到底要不要送蘇綰,過去先將手裡的事做完。
蘇綰暗自苦笑,蘇園的主人一說,她是半點想法也沒。殊知她亦是以婢子的身份入住蘇園的,可這月餘的時日,竟已從“入住”成了“入主”。話要分兩頭說,這不過無論哪兒頭,都是那麼地讓蘇綰摸不到邊。
迤邐沿路而回,蘇綰又摘了幾片薄荷葉包在蘇洛陵的那張繡竹的帕子裡,趕著到了寢居。
外頭晨光熹微,而屋內的燈影依舊。
蘇綰挎著食籃輕輕將燈奴的火頭吹滅,瞧見蘇洛陵雙眸緊闔,竟沒半點察覺她回來了。
她笑了笑,將食籃放在桌上,又在溫泉裡打了盆水上來,再去叫醒蘇洛陵。
他是累及了?
蘇綰坐在床沿,靜靜望著他。
這一刻,屋子裡的時光真像是凝固了。
她不動,他亦不動。
他痴睡,她痴望。
從來在破曉之後便見不到他的人,沒想到今日竟可見到他平靜的睡顏,蘇綰心裡有股莫名的雀躍。
蘇洛陵昂藏七尺之軀靜臥床內,身上是穿了一半的月白暖袍,露出裡頭穿了幾層的裡裳,一角絲被斜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