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知道那個徽娘,即是自毀容貌,隱居汴京的阮宜愛。魯元對她提過,說是要給阮宜愛尋個輕鬆些的活計,這阮宜愛卻主動提起,說要去流珠的鋪子裡做活兒。流珠今日急急往女工院子趕來,就是想著會否能遇上她。可果真見了真人,流珠卻恨不得趕快逃了這兒。
便是這時候,弄扇給她端了點心來,又笑道:“二孃,且隨奴回徐府罷。瑞安和如意,對二孃真可謂是日思夜想。”
流珠想起傅辛暗暗提過,教她不準回徐府,便蹙了蹙眉,低聲道:“身份多有不便,還是不要叨擾得好。”話雖這樣說,可她卻還是對一雙兒女……還有那徐子期,分外思念,故而又對頗為沮喪和不解的弄扇笑道:“徐府不能回,可兒可以將人接出來不是?”
她說著,回望了身後的香蕊一眼,香蕊但低著頭,面上一派平靜,半點兒心事兒也瞧不出來。上次她與徐子期偷會之事,香蕊確實是不曾告訴傅辛,只是她也有些拿不準,這香蕊拿捏的尺度到底是如何的呢?她對自己,果真是心存主僕之情?那麼她給官家彙報的,到底都是哪些事兒?
第106章 後宮美人棺葬此(二)
這篇寵文裡的這個宋朝,同現實裡的宋朝一般無二,搞得都是酒水專賣那一套。因而這汴京城中的酒店,亦有官家直屬的“正店”和民營的“腳店”之分別。正店的環境雖好,只是去那兒的大多都是達官貴人,流珠生怕遇上臉熟的,被人識了出來,平白惹出麻煩,便命車伕趕著馬車,往另一家人少上許多的腳店行去。
說來也巧,這家腳店,正是當年薛微之住的那一間改來的。先前徐明慧做過人肉餃子的這家驛館,因經營不善,掌櫃不得已回了老家,反倒是先前那位給了徐明慧做餃子機會的單大郎,憑著積蓄,將店盤了下來,改作腳店。因他性子憨直,飯菜分量足,因而倒也有些穩定的客源。
流珠步入其間後,雖覺得有幾分微妙的熟悉,卻到底沒認得出來。她在店內等了一會兒後,忽地聽得廂房門扇被人拉開,伴隨而來則是一聲帶著哭腔的“二孃”。流珠心上一喜,回過身來,便見徐瑞安一把撞了過來,伏在她膝上,揚著肉嘟嘟的臉蛋,又哭又笑道:“可算見著二孃了!二孃,你不是說你就是串個門兒,過段日子便會回來麼?廚娘做的飯不比你做的那般好吃,可饞死我了!”
徐如意並不是個感情外露的小娘子,此時見徐瑞安又哭又笑,只蹙眉看著他。待到小二端了菜上來,徐瑞安便又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徐如意這時才湊到忙著給瑞安夾菜的流珠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口,低聲道:“兒有話要和二孃說。”
流珠一愣,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摟得近了些,溫聲道:“小娘子有甚悄悄話兒,只管說便是。”
她卻是沒想到,徐如意的話反倒令她眉頭驟然蹙起。那小娘子皺著眉,低低說道:“大哥從邊關之後,便說,兒這散館,最多隻能唸到八歲,兒一過完年,可不就八歲了麼。大哥說,男女八歲不同席,到了八歲,便需懂得男女之別,非得退學不可,然後再請人來教習女紅四藝,好生學習內宅婦道。”
先前徐子期自邊關回來時,流珠特意跟他提過如意進學的事兒,徐子期也是言之鑿鑿地應承了下來,不曾想這一轉臉,就跟徐如意這樣遵囑。
徐如意卻還有話要說,小娘子頗為不高興地道:“自打大哥回來後,往常兒和瑞安給二孃寫信,都必須先承給大哥看。兒連體己話兒都不能和二孃講了。大哥說,因現下二孃已和徐家沒有半點牽扯,寫信已然是官家的恩典,信中的話便更得注意了。”
流珠默然半晌,摸了摸徐如意的腦袋,又挑眉問道:“大哥兒怎麼沒來?不是令弄扇去接你們了麼?”
徐如意搖了搖頭,道:“大哥近來同燕懿王頗為親近,似是去他府上參加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