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封,他本人也遭到皮帶、木棍子毒打。不堪凌辱的耄耋老翁兩次寫信讓兒媳張菼芳交給當地派出所,要求服用安眠藥安樂而死,均無迴音。1967年5月6日,周作人突然發病去世,享年82歲。
周作人曾有一個長達13字的署名:京兆布衣八道灣居士苦茶庵主。他還自稱前身為和尚。可見“布衣”和“居士”是他生活的情趣和態度。但周作人並不是六根已淨的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憂懼心情,“中心搖搖”的心理狀態,是八道灣居士茶苦的原因。古人云,詩言志,《苦茶庵打油詩》中很有幾首可以值得玩味的。其中反映“布衣”情懷的,是他在1942年作的一首,原詩云:“野老生涯是種園,閒銜煙管立黃昏。豆花未落瓜生蔓,悵望山南大水雲。”
反映其“和尚”志趣的,則是周作人原題為《二十三年一月十三日偶作牛山體》後給林語堂在《人間世》登出來的兩首打油詩《知堂五十自壽詩》:
(一)
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將袍子換袈裟。
街頭終日聽談鬼,窗下通年學畫蛇。
老去無端玩骨董,閒來隨分種胡麻。
旁人若問其中意,且到寒齋吃苦茶。
(二)
半是儒家半釋家,光頭更不著袈裟。
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裡蛇。
徒羨低頭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
談狐說鬼尋常事,只欠工夫吃講茶。
此兩詩登出後,名人奉和的很多,不外是吹捧,後來也引起許多人的批評。在1934年4月至5月間魯迅給曹聚仁和楊霽雲的兩封信中,對周作人這兩首詩發表了他自己的看法。這裡把其中給曹聚仁的信抄錄如下:“周作人自壽詩,誠有諷世之意,然此種微辭,已為今之青年所不慷,群公相和,則多近於肉麻,於是火上添油,遂成眾矢之的,而不作此等攻擊文字,此外近日亦無可言。此亦‘古已有之’,文人美女,必負亡國之責,近似亦有人覺國之將亡,已在卸責於清流或輿論矣。”。 最好的txt下載網
1。苦茶庵主——周作人(3)
《魯迅書簡》出版後,周作人看見魯迅這兩封信,認為“批評最為適當的,乃是魯迅的兩封信”。可見魯迅的批評,可作周作人兩詩的正解。知弟莫如兄,此事也是一段不可多得計程車林佳話。
周作人和周樹人是同胞兄弟,兄弟倆從小一起玩耍學習,非常親密融洽。魯迅在南京江南水師學堂讀書的時候,周作人還在紹興老屋,他常常買了新書寄回家給弟弟看,對時事有什麼看法,也寫信與弟弟交流,後來到杭州讀書,到東京留學,有了好書又寄往南京水師學堂,因為弟弟已經在那裡讀書了。再後來他又把弟弟接去東京,等到周作人夫婦在東京的生活僅靠公費不能維持了,魯迅又回國來謀事,給弟弟補貼。魯迅是長兄,長兄比父,除了生活上處處照顧周作人,還要幫忙看稿、修改、抄錄。周作人自己說:“我在北大教書的講義,給《新青年》翻譯的小說,也是如此,他總叫起草了先給他看一看,又說你要去上課,晚上我給你抄了吧。”《嘎劍生雜記》裡有這樣一段文字:“斜日將墮之時,暝色逼人,四顧滿目非故鄉之人,細聆滿耳皆異鄉之語,一念及家鄉萬里,老親弱弟必時時相語,謂今當至某處矣,此時真當柔腸欲斷,涕不可抑。”人們心目中那個“荷戟獨彷徨”的硬漢子魯迅,想念母親和弟弟時原來這樣的充滿柔情。
可就是這樣的一對骨肉親兄弟,最後卻鬧到徹底決絕的地步。1923年的7月18日,周作人交給魯迅一封信:“魯迅先生:我昨日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難——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