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有傘嗎?”
澆了半條江的水進去,仙人掌終於開花了。我止不住地傻笑,回覆他:“沒事,我跑過去就算了。”
快說來接我!
他說:“哦。”
黑漆漆的環境裡,這部電影不只難懂,更是讓請客的我難堪。映後主創上臺和大學生交流,我看著××說:“不聽了,走吧。”
他如蒙大赦。
回宿舍的路上,我忽然問:“你沒有朋友吧?”
××很誠實地搖頭,白皙乖巧的樣子,讓我對他的好感又回來了不少。
過了幾秒鐘,他突然轉頭看著我:“現在你是我的朋友了……你是吧?”
“為什麼?”
“否則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有點不好意思,“沒人對我這麼好。”
幸虧夜晚的樹影遮住了我的表情,否則他一定會以為我扭曲的臉是中邪了。
我為什麼對你好?您缺心眼嗎?
終於走到了開闊處。月光下我看著他,悲壯地微笑:“我這個人,天生熱情。”
半個月後,我站在屈臣氏裡買洗髮水,接到他抱怨的簡訊:“我給你申請的QQ號,你為什麼從來不用?”
我少年時代沒趕上QQ的熱潮,作為資深裝逼少女,凡是我們沒趕上趟的事情,對外都要說成不屑於。但××還是強硬地給我申請了QQ,並勒令我用,不得不說心裡有點甜蜜。
我想逗逗他,便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我用QQ,你想和我聊天?”
五分鐘後,我收到回答。
“我要和你對英語答案。”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個句號。我氣得發抖,理智卻告訴自己,××沒有錯。所有傾囊而出的熱情與善意,都是我自發自願,為何要怪罪別人?
但我沒必要再委屈自己一直配合他的習慣。我直接撥打他的電話,不出所料被他拒接;再打,再次拒接。兩通電話後我沒有再聯絡過他;一天後他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又問起我買火車票的事情,我沒有回覆。
夜裡他沒頭沒腦地發來一條簡訊:“我就是一個可怕又自私的人,現在你知道了吧?離我遠一點。”
原來××也並不傻。
沒有聯絡的兩個月間,我加入了新社團,學著趕潮流燙頭髮買衣服,認識了形形色色的新同學,大學生活熱鬧地展開,漸漸不再每天都想起××,也終於能夠客觀冷靜地評價他。
傳聞不虛,他的確情商很低,的確不招人喜歡。
那麼我又喜歡他什麼?難道是“當初驚豔,完完全全,只為世面見得少”?
然而還是會在夜裡一條一條地翻閱曾經的簡訊。他每一條沒滋沒味的回話,包括我深惡痛絕的聯排句號,都擠在諾基亞小小的收件箱裡,滿了也捨不得刪。
臨近期末的初冬清晨,我忽然在一條小路盡頭看見他的背影。
高中時無數個清晨,我算準時間從食堂出來,總能看到他拎著書包往教學樓走的背影。內心有一個更囂張的自我,好像下一秒就要衝出來,對著前面的男生大喊:“××!你好!認識一下啊!”
還好她沒衝出來。可惜,她沒有衝出來。
這樣回憶著,無意間××的名字已經脫口而出,聲音脆亮,輕鬆得彷彿我們認識多年,而這只是一個平常的早上,偶遇熟人。
他轉過來,有點羞澀地笑了,說:“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
我說:“怎麼會?”
曾經的齟齬閉口不提,我們聊各自的期末考試,聊選修課的論文怎麼寫,聊哪個食堂的煎餅果子好吃……終於不再是我自己一個人滔滔不絕。或許是因為我放下了表現自我、拉近關係的渴求,所以一切都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