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事了。
為了轉移母親的注意力;春瑛特地叫荷嫂和小香拿了十幾匹料子過來;對毋親道:“娘;這是預備給你和弟弟衣裳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有紗羅;也有緞子;你瞧瞧喜歡哪個?我覺得這藕荷色的湖縐;正好能做件夾襖;襯娘那條醬紫色的裙子最適合不過了。雖然已經是三月了;但早晚還是挺涼的;我連夜趕做;三天就能得了。這匹寶藍的綿綢;就留著做件夏衣;過個把月就能穿了。這個石青的;給弟弟做新衣裳吧?他要去上學;還是穿得簡潔穩重些好;先生見了也喜歡;況且這料子顏色深;質地又厚實;最耐穿不過了一一”
路媽媽看著女兒翻動著各色料子;不停地說著這個好、那個妙;哪個又適合做什麼;不由得眼花繚亂;但看到那光滑柔軟的綢緞;她心裡又無比歡喜。如今能光明正大地把綢緞穿出來;又不用擔心料子太貴了穿不起;隨便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真叫人舒心得很。她捱起石青料子一角睨了幾眼;道:“色太深了;小虎還小呢;那個寶藍的給他;還有這個綠色的;你先給他趕製出耒;讓他穿著去拜見老師。這個是什麼綢?瞧著怪好看的。”
“這個是蘇州本地產的春綢;又叫線春;正好拿來做春天的衣裳。娘要是喜歡;我做完了弟弟的;就替娘做一件。”
“那就做一件褙子;你也做件襖兒吧;換一個顏色;要嬌嫩些的;瞧你穿的都是什麼衣裳;也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得體面些。”
春烘無奈地看著身上的淺綠襖兒、青色百褶裙;知道母親的審英是看不上這樣淡雅的搭配的;聰明地選擇了沉默;手下拖過另一匹料子;又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路有貴舒舒服服地坐在圈椅上;看著一家人和樂的情景;心中非常愉快;轉頭對女兒道:“年前不是得了一匹漳絨?你只給我做了一件道袍;便收起來了是不是?”
不等春瑛回答;路媽媽11插了句嘴:“漳絨?我聽說過;叫什麼天鵝絨的是不是?聽說只有達官眚人能穿;咱們也能穿麼?穿穿綢緞就行了;穿這種金貴東西;若是叫官府的人給抓起來;可怎麼辦?”
路有貴挑挑眉;笑而不語;春瑛便道:“娘不必擔心;江南沒京城那麼講究;外頭連一般百姓人家也有穿絨的。爹是要出門應酬時才穿的。”路有貴也道:“如今穿絨的滿大街都是;漳絨不算什麼;雕花天鵝絨都有平民百姓敢穿出來;你就放心吧。”又對女兒說:“剩下的絨料給你娘也做一身衣裳要細細地做預備年下好穿。再遇上這樣的料子;就多留幾匹。到了年底;康哥兒也長大些了,也讓你姐姐一家來住上幾個月;到時候給他們一家也都做一身。”
春瑛笑著應了;想著到時候一家團聚;自然是件樂事。不過;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胡飛;這都大半年了;他也該回來了吧?想到這裡;她便在腦中盤算著;要弄一匹素絨;給胡飛也做一身。
不知是不是因為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她這念頭才在腦中轉了兩三圈;前頭店裡便有人來報:“劉家港來人了!”她先是愣了愣;接著便馬上跳了起來。
路有貴忙吩咐那人進耒問話;那人答道:“昨兒傍晚時分;就有靠岸的船隊說看到使團的寶船了;結果二更時;船就靠了岸。早上眾人方才聽說;都鬧開了;小的親自擠到碼頭上問過;確實是朝廷派往西洋的使團所坐的船;聽說帶團的是位老王爺。小的立刻就趕過來報信了。”
春瑛緊緊抓住父親的手臂;激動得只喊了聲“爹”;便什麼話都說不出耒。路有貴忙吩咐家人:“快備車!不;備船!我要親自去確認!”
從蘇州到劉家港;坐船雖快;也要花上大半功夫;因此當路家的烏篷船抵達碼頭—附近時;已是過了一畏。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太陽也從東方的雲層後露出了一邊小臉。三月的清晨;水邊還颳著寒風;吹得碼頭邊上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