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那些婊子都恨我。海達。羅伊拉。我知道你早該習慣這一套了,可我就是習慣不了。那真的很傷人呀。我又沒做什麼事得罪那些巫婆?唯一正面寫我的記者就是西德尼?斯科爾斯基。可那是個男人。男人們都對我不賴。差不多把我當人看了。至少,他們願意善意地裁判我的過錯有理。鮑勃?湯馬斯是個紳士。還有傑克?奧布萊恩。”
我們看起一家古玩店的櫥窗;托盤裡陳列的是些古戒指,瑪麗蓮說:“那隻挺漂亮的。石榴紅配芥子珍珠。真希望能戴戒指啊,可我討厭別人老是注意我的手。太肉了。伊麗莎白?泰勒也有一雙肥嘟嘟的手。可有她那雙眼睛,誰還會去看手呀?我喜歡對著鏡子裸體跳舞,看奶頭跳上跳下的。奶頭沒什麼不好。可我還是希望我的手不要這麼肉。”
美麗的女孩兒(5)
另一扇櫥窗裡擺放著一尊堂皇的落地大座鐘,令她有感而發:“我沒有家,從來都沒。沒有一個真真正正、全是我自己的傢俱的家。但如果我再結一次婚,賺到很多錢,我就要僱幾輛大卡車,沿著第三大道一路開,見什麼好就買什麼,所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要買一打落地大鐘,在一個房間裡排成一溜兒,讓它們一起滴滴答答地走。那才是地道的家呢,你不覺得嗎?”)
瑪麗蓮:嘿!瞧街對面!
卡波特:什麼?
瑪麗蓮:瞧見那畫著手掌的招牌了嗎?那一定是個算命館。
卡波特:你有興致去算命?
瑪麗蓮:嗯,看一眼去。
(那地方不是很招人心動。透過一扇汙跡斑斑的窗玻璃,我們只能辨認出帆布椅裡坐著一個骨瘦如柴、披頭散髮的吉普賽女郎,孤伶伶的在空屋子裡,籠罩在令人壓抑難耐的頂燈光線下;她正在打毛衣,一雙嬰兒的小鞋,沒有理睬我們的張望。儘管如此,瑪麗蓮還是準備走進去,可突然又改主意了。)
瑪麗蓮:有時候我很想知道將要發生什麼。然後又覺得,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有兩件事我特別想知道。一是我會不會瘦下去。
卡波特:二呢?
瑪麗蓮:秘密,那不能講出來。
卡波特:得啦得啦。咱們今天不能藏秘密。今天是哀悼的日子,哀悼的人就該掏心掏肺。
瑪麗蓮:好吧,是關於一個男人。有些事,我想知道。但我只能說這麼多。這真的是個秘密。
(我心裡轉念:那是你這麼想。我非得把秘密挖出來不可。)
卡波特:我準備好買香檳了。
(最後,我們折回第二大街,在一家裝潢俗麗、卻冷冷清清的中國餐館。但那兒的酒吧裡貨色齊全,我們要了一瓶穆姆牌的香檳;酒送上來時沒冰過,也不帶冰桶,我們就往高腳杯里加冰塊,然後開喝。)
瑪麗蓮:真好玩。有點像在拍外景——要是你喜歡拍外景的話。我可是最最不喜歡了。《尼亞加拉》 。那部該死的片子。恨死人了。
卡波特:來,說說你的秘密情人吧。
瑪麗蓮:(沉默)
卡波特:(沉默)
瑪麗蓮:(咯咯笑)
卡波特:(沉默)
瑪麗蓮:你認識那麼多女人。你覺得誰最迷人?
卡波特:無可爭議。芭芭拉?佩裡 。別人沒得比。
瑪麗蓮(皺眉頭):就是他們叫作“小寶貝”的女人?在我看來,她實在不像小寶貝。我看過她在《時尚》上的那些照片。她非常優雅。可愛。光是看她的照片就讓我自慚形穢。
卡波特:她要聽你這麼說準得樂壞了。她非常嫉妒你哦。
瑪麗蓮:嫉妒我?好啦,你又來了,就知道拿我取笑。
卡波特:我根本沒取笑你。她是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