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有些不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公寓。
我咳嗽完,正好在擦嘴:“怎麼了?還記得這裡是哪裡嗎?”
Steve喃喃道:“曾經的布魯克林藝校……我也曾在這裡求學。”
“但你也很早就放棄了畫筆。”我笑了下,“我也是啊……”
117。
我已經很少再畫畫了。
以前陪弟弟畫畫,明明畫的是紐約郊區的風景畫,卻在不知不覺間,就把你新增進去了。
多少副畫因此而沒有完成呢?
118。
Steve送我到公寓門口,沒有再向前。
Tony倒是想送上去,不過還是免了。
臨走前Steve終於露出了以前常見的那個笑容——溫柔而真誠,沒有一絲愁緒。
他學問:“我很想問一下,你對這個新世紀的感覺如何?”
我笑道:“適應期很痛苦,而且很孤單……但至少,no polio(小兒麻痺症) is good。”
119。
全公寓一共二十層,而我住在朝陽面的第十層。
電梯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無意識地搖著藥瓶,回想起在男廁所遇見你的時候。
120。
這次重逢,你只說了三句話。
你敲了敲隔板,問了第一句話:
“……你為什麼哭?”
太突然了,而且毫無預兆,嚇得我都哭不出來了。
121。
因為震驚,我一時說不出話,然後你說了第二句話:
“現在的廁所都是男女通用的嗎?”
我:“……”
羞憤地拿頭撞牆。
122。
我的舉動可能嚇到了你,你半天沒說話。
我正後悔呢,你又說了第三句話:
“我能……看看你嗎?”
沒等我回話,我已經看到你扒牆的手了。
我連忙去抹眼淚。
這時,廁所外傳來敲門聲。
Steve喊:“Sherry?Sherry?你還好嗎?”
Tony也喊:“姑奶奶,你再不出來,有位老兄就要拉在褲子裡了!”
你:“……”你的手縮了回去。
我:“……SHIT。”我忍不住罵出來。
123。
這裡的廁所每個小隔間都有一扇窗,可能是用於疏通氨氣的。
但你拿來逃逸了。
所以等我開啟隔間的門時,只見窗戶開著,人沒了。
我一邊咳嗽,一邊在心裡罵娘。
124。
樓道里亮堂堂的,但是靜悄悄的。
我在溫暖的橘黃燈光下走到我的房門前。
在開門前,我看著大紅的地毯,忍不住笑了笑。
我已經可以肯定了。
昨天那雙莫名其妙出現的高跟鞋,是你送來的。
125。
房間裡跟樓道里是一暗一亮兩個世界。
我摸索著脫了鞋,沒開大燈。
我的座機在放著留言。
『……你個死混蛋!老孃花大價錢從西班牙買的雪莉酒啊!還想在你們約會吃飯到一半的時候給你個驚喜!你他媽居然敢翹掉約會!打電話還關機!再不回覆老孃老孃就要發動紐約警察全城通緝你了!老孃NYPD有人你知不知道!你個混蛋!!!』
……我先給她回個電話好了。
126。
我開啟了沙發邊的落地燈。
燈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