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孔母在的時候,還有人管束,至前載孔母一病不起,孔晟也就放任自流,生成了一棵呲牙咧嘴的歪脖子樹,看著就讓人膈應。
第二章 彪悍的軟蛋
青石橋上常年人跡暢行之處,一尺見方青石相疊鋪就的橋面油光水亮,光可鑑人。只是兩側的橋欄以及拱橋銜接部位,因為江南溼潤的空氣和河水經年累月的浸染,青苔叢生,從一個側面折射著這座古城的滄桑悠遠。
孔晟離開玫瑰坊柳心如的閣樓,向左拐了一個彎,慢慢向青石橋走來。
他的神色茫然,眸光閃爍。
於他而言,也就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世界就斗轉星移變了模樣。
想他堂堂歷史學者出身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大人,正在躊躇滿志青雲直上之際——不就是省裡開大會自己忍不住打了一個盹,竟然就迷迷糊糊間搖身變成千多年前江寧郡城中一紈絝!
確切的說,其實連紈絝都不是,而是一個吃軟飯的少年無賴!
吃軟飯的?!孔晟不禁啼笑皆非,顯赫一時的上位者與卑賤無恥的“下里巴人”,這反差也忒大了些。
一時間各種雜緒紛至沓來,不知該何去何從,索性就停下了腳步,扶著河岸邊的一棵垂楊柳,仰面朝天,唏噓感慨不已。
他漸漸弄清楚了“自己”時下的狀況。所謂江寧郡,其實就是金陵城,也就是後世的南京。“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儘管唐時的江寧郡還沒有達到歷史的最巔峰,但也是江南一帶最重要、最繁華、最鼎盛的城池,算是這個時代勉強夠上一線城市標準的地方。
也就是幾年後,江寧郡又改稱潤州了。
此時是大唐天寶十五載——他可是熟稔歷史的科班學仁,焉能不知這是最要命的。作為唐來說,這個時間點基本上就是一個關鍵的節點,安史之亂爆發後,大唐由盛轉衰,從此後一蹶不振。他暫時沒有心思憂國憂民,但大環境終歸決定著個人的命運走向,在這樣一個亂世驟起的年月,如此一個無靠山、無家業、無根基、無名望的“四無少年”,將何以為生?
想起這個,他就鬱悶地想趕緊找塊豆腐來一頭撞死算求。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不多時,青石橋上走下來三四位醉眼朦朧的少年郎,衣著正是時下非正式場合裡的一種“流行穿法”——不合頸下胸上的一段,讓袍子前面的一層襟自然鬆開垂下,形成一個翻領的樣子。這也算向胡服中的翻領靠近,也確實達到了與胡服相仿的效果。
用今天的話說,大概就叫顯得洋氣。
這幾位洋氣的少年郎勾肩搭背,嬉皮笑臉,身後跟著幾個身著青衣勁裝的壯漢家奴伺候。領頭的身材高挑的那一個,突然眯著眼睛揚手指向了正在橋下一側做仰面沉思狀的孔晟,清了清嗓子,直了直腰板,陡然間爆喝一聲:“呔,吃軟飯的那廝!”
孔晟嚇了一跳,抬頭望去,眉頭不由緊蹙起來。
他想了想,又緩緩低下頭去,沒有理睬那少年郎無禮囂張的呼喝。
他腦子裡正在翻江攪海風雲起伏,此刻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哪還顧得上眼前挑釁而來的小屁孩。但他眼裡的這幾個小屁孩,尤其是打頭的一個,正是“前任的他”見一回鬧一回的死對頭,躲肯定是躲不過去的,息事寧人更是夢想。
“嘖嘖,吃軟飯的今日居然蔫了,真是不成器的軟蛋,終於現了原形!”前番那呼喝的少年郎得意地大笑,他那些同黨自然也都附和著鬨笑起來。
這些少年郎不是什麼好鳥,可之前的孔晟更不是什麼善茬。若不是這具身體倉促間被一個“文縐縐”的現代靈魂鴆佔雀巢,恐怕早就罵罵咧咧挽起袖口衝上去大打出手了——縱然明知會寡不敵眾,至少也不會嘴上認輸啊。
過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