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線。
陳漬盯著遠處燒起烽火示警的哨船,一聲不吭,這是他臨戰前的習慣。
他身處的是向黑水洋船社徵用的運兵船,這艘兩千石載量的深腹海船上,包括陳漬在內,共載有半營三百名甲卒,此外還有護船兵及船員六十餘人。在六艘運兵船的兩翼及前哨,則是靖海第一水營的各類護航戰船近二十艘。
他們還只是先遣船隊的左翼,水軍、步卒混編共三千人。
他們沒有去理會那裡點燃烽火後就四處逃散的浙東子母哨船,左翼先遣船隊的作戰目標非常的明確,就是要趕在奢家留守浙東的兵馬反應過來之前,攻下浹口寨。
浹口,浹甬江入海之口,距明州府城鄞縣不足三十里,控扼甬江的入海口,為東屏昌國諸島、西連明州平原的要隘險地。
早年為防備東海寇,兩浙郡司在甬江口北岸、沙溪蛇山的東麓置水陸兵寨駐兵防寇,名為浹口寨。奢家佔得浙東之後,對浹口寨也甚為重視。即使蘇庭瞻率浙東兵馬主力西進打富陽,守浹口寨的兵力仍在六百以上,並有塢港戰船佈防。
淮東軍奔襲明州府的第一目標就是浹口。若能一舉攻下浹口寨,不僅能割斷明州府與昌國、岱山諸島的聯絡,後續兵船更能溯甬江而上,直接將兵力投放到明州府腹地去。
“還要等多久?”孫壯捱過來,壓著聲音問道。
他對海上航行沒有經驗,看到遠海上一艘接一艘的哨船點燃烽火,擔心時間拖得太長,讓奢家在浙東的兵馬有時間調整部署,偷襲就會失去突然性。
陳漬雖然當不成合格的水軍將領,但這邊的海路也坐船走過兩趟,他扶著船舷,回頭跟孫壯說道:“不用一個時辰,差不多等天濛濛亮時,就能直接衝到浹口寨前……”
“那是夠了。”孫壯說道。
只要再過一個時辰就能直接打到浹口寨,奢家在浙東的守將一時間搞不清楚這次來襲的兵力數量及先攻方向,天色又黑,根本就沒有機會調整部署。
“杆爺,等上岸後留些力氣,”陳漬壓著聲音說道,“先發的船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打金塘島的右翼船隊。浹口寨與金塘寨,只要能攻下一處,第一撥突襲便算功成!浹口寨太險要,駐兵也多為精銳,一時間打不下來也正常。大人也吩咐了,要惜兵力,一時打不下沒有關係,關鍵要阻止援兵進入。等後續兵力壓上來再打,會輕鬆一些……”
陳漬到這時候也顧不上孫壯才是普通軍卒的身份,將先遣前鋒的作戰計劃,通盤告訴他,就怕他在攻寨時將性命拼掉!
“我曉得,你還是顧好你自己的一攤事吧!”孫壯拍了拍身上嘩嘩的鱗甲,笑道,“我的性命,閻王爺想收過去,沒那麼容易……”
陳漬嘿然笑了笑,作為左翼前鋒主將,他可以將最優等的鱗甲提供孫壯等人,但他負責指揮整個搶寨作戰,不能身先士卒與孫壯並肩作戰,更不能違背林縛的軍令,不把孫壯安排先登部隊裡。
孫壯等人要在淮東軍贏得應有的尊重跟地位,也只能憑藉軍功上位;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捷徑。
風吹得風帆呼呼作響,夾在海濤拍打聲裡,彷彿時間流逝的聲音,夜色就在這沉寂的氛圍裡一層層的褪去,四周的島山陸林,一層層的變得明亮。
蛇山之下的浹口寨彷彿掩映在林叢邊緣的民鎮商埠,在清晨的薄霧裡露出稜角,有四艘浙東戰船從甬江口。先遣船隊的前哨,有六艘戰船迎戰上去,更有兩艘集雲級戰船直接衝入甬江口,以防備敵軍在甬江口裡藏有伏兵。
這時候寧可水營戰船涉險,也要避免防護力較差的運兵船給敵船直接攻擊到……
孫壯與舊部十一人,加上其他先登甲卒共六十人,已經轉移到平底的登陸船上。孫壯再試了試重約十斤的金屬兜鍪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