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這時候方才發覺,許嫣耳垂上的耳墜只剩下了一隻。月光下,那粒紅彤彤地玩意格外顯眼。非金非玉非寶石,卻是一顆紅豆。一瞬間,多年前那次逛街的經歷猛地浮上了心頭,赫然是許嫣捧著兩對耳墜向他借錢的情景。
雖說是借,但那時候兩姊妹好似是許家的賠錢貨,再說許嫣又不像許瑤那樣潑辣任性,因此他哪裡會讓人家還錢?三兩次推辭過後,這事情也就算過去了,想不到今日又會重見。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他很快自嘲了起來——許嫣如今是許家的管事大小姐,這賣相思子的鋪子更開得滿長安大街都是,似乎還是賀蘭煙一手創辦的,就不許人家許大小姐自己再買一對?
“這黑燈瞎火的,林子裡又暗,要找一個小小地耳墜只怕不容易,不若還是等天亮吧!”
“不過是小玩意,我一個人找就好,殿下還是先回去吧!”
聽到人家忽然生硬地改口叫了尊稱,李賢想想還是留了下來。這雖說是皇家御苑,但放著許嫣一個人在這裡找,興許到天亮也不會有收穫。作為偷雞摸狗的必要配備,他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和火石,迎風點燃一晃,那特製的火摺子立刻發出了微光。
“這火摺子最多能燒半個時辰,若是不行明早我叫上人幫你。”
許嫣瞥了瞥李賢,沉默地點了點頭,待接過那火摺子,卻又瞧見李賢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個晃著點燃了,貓著腰在地上四處檢視。此時此刻,她只覺心中又歡喜又悲涼。
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大婚了,剛剛在船上看見屈突申若和賀蘭煙依偎在他身邊地時候,即使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也免不了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刺心,興許,這就是所謂的情之所鍾,無藥可救。
那因果起於一次侍宴,長於那次逛街,興於那一次長街相救,又在他一次次上門拜訪祖父的時候日漸壯大,看似水到渠成,卻最終仍是一場空。
凝視著李賢正在地上尋找耳墜的背影,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嘆了一口氣,旋即悄悄從腰中取出了一個綢包,掀開那層綢布,裡頭赫然是和她耳上那隻一模一樣的紅豆耳墜。狠狠心從裡頭取了一隻捏在手裡,她就將剩下一隻鄭而重之地包好藏在懷裡,旋即輕輕地將其丟棄在了地上,趁著李賢回頭的功夫將其撿了起來。
“已經找到了,多謝六郎你今晚的仗義,我先走了!”
眼見許嫣話音剛落,就拿著那火摺子急匆匆地順小路奔了回去,李賢不禁呆住了。好半晌,他才攤開了手掌,只見那上頭恰恰是一隻小巧玲瓏的紅豆耳墜。想想許嫣離開的時候彷彿是逃跑似的,他更是苦笑了一聲。
怪不得這紅豆被人稱作是相思子,果然是自古相思最是**。
第四六二章 夜深人靜處,武皇后獨自臨湖
蓉園不是大唐一朝一代的御苑,作為傳承數百年的帝裡不知道住過多少皇帝妃嬪,多少公卿貴戚,當然也不會沒死過人。然而,這帝王之家富有四海,驅鬼鎮壓的道人要多少有多少,其中不少都是有真才實學的,所以,這芙蓉園這幾百年來,還從來沒有鬧過鬼。
然而,這月上中天夜深人靜的時候,卻不知何時飄來了一層迷霧,天上地下朦朦朧朧的同時,也多了幾許潮溼的氣息。薄霧之中,巡邏的羽林軍衛士都不敢懈怠,四下裡嚴密清查的同時,也防止有外人矇混進入或是圖謀什麼刺殺。幾個低階軍官組成的監察小組也不時四處轉著,他們卻自由得多,不時還低聲交談幾句。
“剛才太子和雍王他們去划船,鬧出的動靜真不小。”
“沒錯,這芙蓉池上對歌聲,還真是新鮮。”
“如果是太子和未來的太子妃,或是雍王殿下和那幾位絕色佳人就更完美了,可惜居然是程家那個愣小子。說起來,殷家那位千金似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