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著,一行貝齒在上面深深地刻下淺白色的牙印。雅閣內的燭光照得一室亮如白晝,上面明晃晃的墨跡留痕——又是一萬兩!
胸口傳來一陣憋悶,讓她本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潮紅,她揪著胸前的衣服,驚駭的表情驚恐到了極點:“你……”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撕碎了,“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他驚異地看著她眼中盈盈閃著反光,開始漸漸蓄出淚珠兒,就像是一陣猛烈攻擊後的疲憊,她的真情實性縱然經過千變萬化的偽裝,也終於經不住開始顯露了。
“我……”他的腦子裡飛快地轉過各種念頭,思索著如何穿透她層層的掩飾。卻不知這種遊移不定的神情,更加深了她不詳的猜測和戰粟。
她慢慢滑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成一團,她咬著牙關,死也不肯再鬆口,嘴唇上都是血紅的印子,全身可怕地痙攣著、抽搐著。
見情形不對,擲劍搶過來幾步把她抱在懷裡,焦急地呼喚:“十娘,十娘!”用力往她的人中處按去。
半晌,她終於“嚶”一聲哭出來,“你這是為什麼……你這是為什麼……”在他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的眼裡也迅速湧出了淚。
輕輕地,他抱她到床上,滿含柔情地一遍一遍為她拭淚。
她哭得累了,小鼻子通紅,長而翹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更加顯得嬌弱無力。一見到他,她的淚就會氾濫成災,她的痛就會格外難熬,老天派他來,究竟為的是救贖她還是折磨她,她都已經分辨不清了。
“你問我這是‘為什麼’,我卻還要問你是‘為什麼’?”他把她攬進懷裡,緊緊地熨貼在胸膛,用體溫溫暖她冰冷的肌膚,渴望能給她慘白的小臉染上一絲血色。“老天讓一男和一女結成夫妻,就是要讓他們風雨共舟,患難與共。可是你卻捨得讓我一個人獨噬不明不白的痛楚!”
她悽悽慘慘地說:“你該明白的,你要的是杜微,可是她死了。你來尋杜十娘做什麼呢?”
眼見心上人對著自己如此念念不忘,忠而不捨,她卻不能委身與他,共度一生一世,這就已經對她是種極大的折磨了,卻又讓她揹負起另一種引誘他墜落的罪惡,這兩塊大石壓得她喘不住氣來,五臟六腑都在受著灼燒之苦。
眼瞅著她眉頭鬱結,嘴唇蒼白無色,被折磨得如此痛苦,他忽然激動起來,重重地搖著她窄窄的肩:“不可以!不可以再瞞下去!你不忍心讓我背上酒色之徒的罵名,卻甘心讓自己深陷囹圄,痛苦不堪。你可知道,這才是對我的最大的煎熬啊!眼瞅著心愛的人墜入苦梅,可是隻能無能為力地袖手旁觀!”他深吸口氣,直著嗓子喊出來:“十娘,你好狠的心哪!”
你好狠的心哪……你好狠的心哪……
他的呼喊聲一遣遍在她腦海中迴旋不去。
所有的打擊都不如這一句來得痛入骨髓,播曳的燭影、他深刻而散發著怒氣與痛楚的面頰、被風吹得忽悠的窗戶,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一團團詭異的魅影,向她陰森森地疾速撲過來,穿過她的心房,貪婪地吮吸她汩汩流出的鮮血,當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胸口一點時,眼前一黑,陷進了黑暗中。
第五章
“下來!”擲劍呆坐在杜微的房間外已經幾個時辰了,他好像和裡面昏迷不醒的杜十娘一樣失去了知覺似的,卻突然冷冽地開口。
“哈哈哈哈!”伴著爽朗的大笑聲,有個男子從樑上一躍而下,站在地上,如玉樹臨風,瀟灑地笑看他私自灌酒,自行在桌邊坐了,“把我叫下來喝酒嗎?”
他也不顧擲劍的白眼,自顧自地拿了酒杯,眯著朗目品了一口,“不錯嘛,上好的女兒紅!想不到這挹翠院中除了絕色天香,還有這樣的好酒,”他話鋒一轉,眼中試探之意隱隱欲現,嬉笑道:“除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