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了。
他頹然地低下了頭,說:“好吧。”
由於董纖的腳還沒好完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上班需要李蘊接送,這下李蘊店裡的那輛電動車就派上了用場。兩人都不得不又提早半個小時起床,漸入秋末,天也漸漸亮得晚了,六點半時,天空仍然掛著濃重的一片深藍,有時候,董纖坐在李蘊後面還能看到沒有及時收起來的月亮,她總是緊緊抱著他的腰,緊緊抱著,他的單薄外套也就會燃起一些熱度來抵抗早早冒出來的露水。有時候到了公司門口,她停下來與他道別,他額前的頭髮浸潤得掛起了水珠,她總是用手指輕輕拂去。她要他好好騎車,心裡卻在想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了,自己的腳怎麼還沒好完全呢。
她限定他每個月只能買兩瓶飲料,也說要叫亮哥盯著他,但是她根本沒有檢查。因為改變總需要時間,需要緩衝,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卻難,若是他做不到,她也不會勉強他的。這天下完班她心血來潮想要突擊一下,便在電動車後座問他,“這個月買了幾瓶飲料了啊?”
“兩瓶啊,不是你說只讓買兩瓶的嗎?”
“你真的這麼聽話?”
“不信你去問亮哥啊。”
他的底氣十足,弄得她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看著路邊的人行樹一棵一棵倒退著。到了店裡,坐在凳子上休息的時候,卻看見櫃檯下面兩個碩大的可樂瓶,每個瓶子裡面還有一截沒有喝完的褐色液體。她把其中一瓶提了出來,說:“誰這麼浪費,一瓶沒喝完就開始喝另外一瓶?”
亮哥無聲地望了望李蘊,這個眼神給了董纖答案。她一時還沒能把自己說的“兩瓶飲料”和這兩個碩大的瓶子聯絡在一起。
“有一瓶應該不能喝了吧,放了很久了。”
“這就是你買的‘兩瓶飲料’?”
“嗯啊。”
“我是說小瓶裝的!”
“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只買了兩瓶。”李蘊一臉無辜。
董纖哭笑不得。
亮哥過來安慰她,“纖美女,要他戒飲料這個決定真是太英明瞭,李大少爺每天只管買飲料,瓶子就往櫃檯底下堆著,我半個月就要捧一大堆瓶子出去。現在每個月只買兩瓶了,也省得我去丟瓶子了。不過啊,李大少爺就有蠻可憐的,一瓶飲料分幾天喝,那味道都變了。”他還一臉同情地望著李蘊。
董纖被逗笑了,拉著李蘊去吃晚飯。下了班回到家裡,把條款上的‘兩瓶’改成了‘四瓶小瓶裝’。
董纖的腿傷也好了,兩人抽了一天空去買了廚具,原來廚房不止有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這些細碎的小物件也需添備齊整。董纖暗暗感嘆當家真不容易,這些零碎的小東西加起來就花去了李蘊工資的三分之一,這個月還需房租水電,加上買菜和零用,應該是沒有什麼錢可以剩下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李蘊看見了,挖苦她,“是不是為了以後當煮飯婆苦惱?”
她還是皺著眉頭,“不是啊。”
“那是怎麼?”
“兩個人辛苦一個月,賺的錢也只夠生活而已。”
“那就夠啦,錢本來不就是為生活服務的麼。”
“要是我又摔一跤,難道又問你爸媽去借錢付醫藥費?”
“……有這麼咒自己的嗎?”
“……”
董纖沒有跟家裡說車禍的事,一來是怕他們擔心,二是不敢。她已經厭倦了做那個在他們面前伸手要錢的小孩,那時候她媽經常在她耳邊唸叨,等她以後大學畢了業要把花在她身上的學費都要還給他們。她開始很願意聽,聽著聽著,就變成壓力,覺得自己是他們的負累,因而很想早早出來掙錢,結果他們嫌她走得太近,省內的工資不高,要去省外的沿海城市,工資那才高呢。可是她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