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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可是作為一個全體,他們只是用心唱歌給他們的國家聽。那麼年輕的臉孔,那麼不甘於陳腐生活的靈魂,那麼多的銳氣和那麼多的活力,此後的歲月中再沒有過。

正義和有關正義的往事總是值得打撈的。犬儒主義者會說,算啦。他們說,呔,汝算哪根蔥,憑什麼代正義而言?他們認為任何一個口稱正義的人都是可疑的。這種話永遠都會有人說,可是它是蠢話。因為答案從來都是簡明的:一個可以問“憑什麼”的社會就是正義的,一個不能問的就是不正義的;正義就是是誰的歸誰,而各種不正義都是殺死知更鳥和偷去殺死它們的歷史的變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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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

以前我會每天睡到下午,可是最近,才不過十點鐘,我就已經坐在樓下的石凳上享受秋涼了,甚至於飯都吃過了兩頓。在《永別了,武器》中,女友凱瑟琳生命垂危之際,亨利就不斷地去餐館進食——食慾過度是茫然無措的徵兆之一,大約我也是如此。這些早上我總是在室外,浮想聯翩。偶爾我呼吸著新割過的草坪的味道,感到振奮,更多時候則純然地像個無所事事的人一樣,不做什麼也不想什麼。有一次我看到一個老太太,穿著灰撲撲的男式襯衫,佝僂著坐在垃圾桶旁,突然心生憂懼,假如有一天我媽媽也像她那麼孤獨、無助,該怎麼辦?更多的時候我只是坐著,坐著。秋天的光線真是清亮。我記起了小時候總是會在無聊時看到飛機,於是有一次我真的又看到了。一架亮鋥鋥的小飛機在銀杏樹仍還翠綠的枝椏間掠過,帶來一陣蜂鳴,好像把這歲月都拉長了。我竭力地在這片生命的虛空中無聲地呼喊起來。

不久前,我開始反省自己的生活。這還是十多年來的第一次。我開始把自己生活中最主要的部分看做悲劇。我也反問自己,這是不是矯情,或者中產階級空虛症呢?可是答案是,不是。

顯然某人正處於一個情緒抑制週期之中——我儘量把這看做是某個他人的不可避免的麻煩,而不是自己的。事情發生得非常自然,夏天的時候,沒什麼契機,突然間“叮”的一聲,我就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生活是不對的。這就像一條魚跳出魚缸看到了自己。我發現我的生命已經悶住了。我不很開心,也沒有不開心,我既不快樂,也不痛苦。很多年裡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遊動並且感到自如,只是因為我很知道玻璃牆壁在哪裡罷了。我想這就是被體制化的煩悶,就是“你有一份工作,有一個家庭,如是而已”的那種體制化,阻止了你去想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麼。

我渴望的是什麼呢?正是那些會被嘲弄為文縐縐的、卻僅僅是因為人們感到遙不可及才加以嘲弄的東西:激情、生命的激盪感,或者任何令人超脫於悶住的生活的事物。或者說,某種類似檸檬的東西。

樓下遛彎兒歸來,一般我會庸俗地喝上一杯可樂。我會切一片檸檬,放四塊冰,用一個瓷杯子喝。其實我真正想嘗的是檸檬的味道,它真是香氣怡人。最棒的瞬間在於,杯子裡泡沫噠噠地炸裂,使得檸檬的氣味率性坦然地衝進你的鼻孔。可是視此為賞心樂事,終究有些悲哀吧。我突然意識到,如果我一直處在這樣的生活中,那麼我在死後最懷念的可能竟只是檸檬的香氣。

檸檬也在我認識我妻子那天晚上她唱的歌中,我記得她唱道,我抬頭向上看,又低頭向下看,我一再地四處張望,但是隻看見一棵黃色檸檬樹。節奏很簡單,即便是我去街機房的DJMAX上玩這曲子的話大概也不會錯太多。這與我喜歡檸檬倒沒關係。那是好久以前的一個晚上了。

這些上午,我記起了過去的很多事。我記起了小時候我曾自己做過桃子汽水。我買了一袋汽水粉,用涼水稀釋,驚人的是,味道跟商店裡賣的一模一樣!那是一個晴朗柔和的五月天,我跟妹妹還有我們的狗喝了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