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若是日後戰事有所不諧,洋人又不肯善罷甘休,只能是丟擲一個夠分量的人來抵罪,到時候,中樞會是誰?通州會是誰?”武雲迪當著復讀機,原本不以為然的神色看著僧格林沁越來越凝重的表情,也似乎聽懂了什麼,“所以如今橫豎抓了巴夏禮等一干人,於人格上,還是優渥些為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話還是有點道理,”僧格林沁點點頭,“按照我的意思是一刀斬了便是,也讓我出出大沽口的惡氣。也罷了,日後再從戰場上討回來吧。”
“正是這個意思,軍政不同屬,巴夏禮只是逞口舌之快的小人。若非英法兩**勢強大。標下第一個就要此人的人頭,”武雲迪說道。說畢了公事,武雲迪有些忸怩了起來,“標下定於九月二十日成親,到時候也不知道僧王能不能給標下這個臉面。來喝一杯水酒。”
僧格林沁微笑,“你這小子,”站起來拍了拍武雲迪的肩頭,“當年第一次南下剿逆,你還是什麼事兒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如今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哎。時間過的真是快,一晃眼,老夫就老了。你放心,到時候本王有空。必然要來的,可是若是這邊戰事糾結,怕是不得空了。橫豎老夫的禮是會到的。”
“多謝大帥,”武雲迪叫了一聲,半響不說話,過了一會,方才猶豫不決,遲疑地開口問道:“大帥,您覺得通州,守得住嗎?”
僧格林沁的肩膀抖了一下,盯了一眼武雲迪,轉過身子,不再看他,就看著帥案上的欽差關防出神,“老夫從道光爺時候就已經在八旗裡頭當差了,那時候還沒襲爵,就一個大頭兵,就口外的幾隻八旗來看,蒙八旗尚好,滿漢八旗早就爛在根子裡了,如今雖然趁著南下攻打發逆,練了不少兵出來,不過也是慣會使順風刀法,若是敵人勢大,也是得不了便宜,”僧格林沁厚實的背駝了下來,“天津大沽口均是如此,瞧見洋人火器厲害,膽子就破了,膽子破了,怎麼還能守得住。通州,怕是守不住,就算守住,也堵不住洋人進京的路。”
“不過,”僧格林沁暮地轉身過來,目光炯炯,盯著武雲迪,“就算守不住,老子也要守!若是事不可為就退,天下之大,我該退到什麼哪裡去!大沽口、天津已失,若是通州再失,就算皇上不責罰,老子也饒不過自己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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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錫。
“總兵大人,京中來了人,說有要事稟告大人!”
“哦?”原本和吳長慶、張樹聲等人圍著沙盤指指點點李鴻章轉了過來,看著跪在地上的親兵,兩三年間,李鴻章的上嘴唇留起了短鬚,顯得分外精幹,李鴻章眉毛一挑,“可知是誰送來的?”
“來的人不肯說,搜了身子,除了一封信之外,和幾塊碎銀子,沒有別的事物。”
“該不會是蘇州的發逆想出來的鬼主意吧?”張樹聲說道,最近這段日子,李鴻章率領的團練日夜攻打蘇州甚急,蘇州城內的李秀成已經突圍了好幾次,均是無功而返,故張樹聲有此一問。
“想必無妨,只是一封信而已,帶上來吧,”李鴻章微微思索,擺手讓親兵去帶人,轉過頭和吳長慶張樹聲笑道:“估摸著是家父帶來的信件,兩位兄長先討論著,我先去瞧瞧。”
“大人請便。”
李鴻章轉過後頭的帳篷,只見裡頭坐著一個少年,李鴻章原本以為是中官,不過瞧了瞧,這少年並沒有太監的謙卑之氣,倒像是個良家少年,那個少年瞅見原本看管自己個的親兵起來行禮,便知自己此行的目標到了,站了起來,打了個千,“李大人萬安。”
“足下眼生的很,不知道是何處來的?”李鴻章問道。
“大人一看此信便知端倪,小的千里奔波,有些勞累了,倒是想找個地兒歇息一番。”那少年笑嘻嘻地遞給了李鴻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