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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依然很嘈雜。什麼叫資產階級?什麼叫無產階級?對於這些生活在大山裡的人來說,他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求得填飽肚子獲得生存,這才是最重要的事,至於這個階級與那個階級的爭鬥,好似與自己關係不大,尤其是說到那個赫魯曉夫,他們長年累月地都在這個大山裡頭,與那個外國人有什麼干係?只要聽毛主席的話,跟共產黨走這就夠了,過日子就有了希望和奔頭。那些知識青年們也很少有人在認真聽,公社書記的話,每天廣播裡、報紙上都說了,全是從廣播裡、報紙上摘抄下來的,沒有什麼新鮮的話,年輕人好動,要這樣站在太陽底下一動不動還很不習慣。儘管主持會議的毛部長再三朝著喇叭聲嘶力竭地喊:“喂,肅靜,肅靜,請大家肅靜,會議十分重要!”場子裡,仍然是一片嗡嗡聲。
接下來是批鬥會,一列持槍的基幹民兵押著各個隊上的四類分子走到臺上。這些四類分子有二三十個,全都低著頭,站在臺上,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雲霧山隊的田有亮也在上面,就站在前排,佝僂著腰,赤著腳,一身衣服青不青,藍不藍,一副烏七八糟的樣子。他們的出現,立時震懾得臺下的人全都屏神斂息。
會上由幾位苦大仇深的貧下中農代表發言。首先上臺發言的是一位清瘦的老人,個子矮小,背稍有一點駝曲,一雙粗壯的大手卻長得像蟹鉗一樣有力。他說:“貧下中農同志們,我們不能忘了那可惡的舊社會啊!那時,我們給地主像頭牛馬那樣累死累活地幹,還經常沒有飯吃。”
於是,毛部長就帶頭呼喊口號:“打倒地主階級!”
臺下一片聲喊:“打倒地主階級!”
“堅決把無產階級*進行到底!”……
“堅決把無產階級*進行到底!”……
發言的還有知青代表,罐子是作為知青代表上臺發言的,他說話時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這次無產階級*,就是要把一切反動階級打倒在地。這些反動的傢伙,他們時刻都不會甘心自己的失敗,做夢都想奪回他們失去的天堂,我們能夠容忍嗎?不能,堅決不能!”他一張臉漲紅,脖子上的青筋竟然鼓起,像一條條蚯蚓。忽地他飛起一條腿,朝著挨他最近的一個四類分子狠狠踹去。那個四類分子又是個乾瘦老頭,沒提防,身上捱了這狠勁的一腳,向後面晃了晃,一下跌倒在臺上,立時上來兩個基幹民兵用力地把他拎了起來。
李宇軒在下面瞧著,忽然心裡有了種奇怪的感覺,也說不清為什麼,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便不去再看,便用眼睛在人群裡找人,顯然他在找夏雨,他知道茶園隊的知青應該都已來了。
他一下就看到夏雨了,還有王一男。王一男也看到他了,朝他招了招手。他跑了過去,對她倆說:“你們早來了呀!”
王一男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說:“你不也早已來了嗎!”
他便笑笑。
夏雨朝他問:“你認識臺上那個知青嗎?”
“那是我們隊的,”他說,“叫熊一兵,大夥都叫他‘罐子’。”
“嘻嘻!這名字真絕,太形象了,是你給取的吧?”王一男偏著頭問。
“哪是我呢,他們比我先下來,大家都是這麼叫的。”
“這人怎麼這麼兇呢?”夏雨皺了皺眉說,“好嚇人的。”
“他這人就是表現怪怪的,也許這就叫政治表現吧。”他說。
“以後你可要少跟他接近,”她說,“萬一說錯了什麼,讓他揪住不放,你可就遭殃了。”
“這我知道。”
“這種人很多,我們都得小心點,像我們這種人,經不起折騰。”
“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