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半,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踐諾。
雲隨風飲盡杯中最後一點殘酒,將幾枚銅板放在桌上,頭也不回地出了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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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誰人知此心(下)
一八。誰人知此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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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慘淡的愁雲遮住日頭,低飛鳴叫的燕子與沉悶的空氣亦不能阻止人們出行的腳步,刑場周圍人頭攢動。自去年秋後,扶風郡已有相當一段時間不曾處決人犯,窮極無聊的居民們正巴望著些新鮮刺激的事兒。砍頭正好就是這麼趣味的一件事兒,人之將死,嘴臉各異,有痛哭流涕的、哀嚎喊冤的、魂不附體的,皆免不了人頭落地的宿命。昔日達官貴人、狂徒惡霸,到頭來終成殘屍一具,伴著四濺的鮮血倒落塵埃,殘忍而爽快。
這一日要處決的是威震江湖的魔頭——“鴆羽公子”曲清商,其名頭之響亮,即使是不涉江湖的平民百姓也都有耳聞。因果迴圈,報應不爽,殺人不計其數的鴆羽公子,終於也落得斬首示眾的境地,人們翹首以盼,議論紛紛,都想一睹魔頭的下場。
行刑的長官與劊子手都已就位,運囚的兵馬才姍姍來遲,長長的佇列中央是木柵欄圍成的囚車,人犯蜷縮在囚車的角落,粗布囚衣上血跡淋漓,披散的黑髮遮住半面臉頰,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一般。然而在柵欄之間、亂髮之下,仍能隱隱窺到他削瘦的下巴,與半露的脖頸形成一道優美的弧度,皸裂的嘴唇沾著乾涸的血,虛弱地翕動著,不過一瞥,竟也能看出幾分楚楚的姿色。
“嘖,大魔頭原來是個騷貨。”不知誰起了個頭,人群中爆發一陣鬨笑。
“美人兒哩!我看比花館的頭牌也不差嘛!”
“怎麼不讓爺幾個先品嚐品嚐?”
“應該留個全屍,吊起來!讓大夥輪流嘗!”
“小美人兒!跪下來伺候爺爺舒服了,就饒你不死!”
狎浪的聲響此起彼伏,腐爛的菜葉和酸臭的殘羹不斷擲向囚車,曲清商倚在欄杆間,緩緩睜開眼。無意間與那雙眼睛對視的圍觀眾人皆感到渾身一冷——眼神狷狂中帶著幾分嫵媚,雖是形容悽慘,亂髮下半掩的神色卻不見分毫狼狽之態,嘴角亦詭異地勾了起來。
曲清商忽然抬起右手,他的手臂很細,鐐銬滑下去幾寸,露出了帶著陳年傷痕的手腕。他將手腕湊至唇邊,開始啃噬自己的皮肉,新鮮的血液順著手臂淌下,連嘴角也染了鮮血。旁側的人看在眼裡,紛紛不寒而慄——此人彷彿嗜血的惡魔,恐怕早已瘋癲。
再轉過一個路口便是刑場,就在佇列轉彎之時,變象陡生!
宏大的劍氣凌空劈至,路邊嬉笑叫罵的幾個人只覺頭頂一涼,便見囚車旁邊計程車兵隊形大亂,木質的囚車被天外而來的劍氣削去一角。
一道人影踏空掠至,落於囚車之頂,宛如天降,手中三尺長劍高高揚起,一擊斬斷木欄。囚車旁邊計程車兵立刻戒備,不料幾滴猩紅的液體迎面灑來,濺在臉上,幾個士兵登時丟下兵器,捂著臉哀嚎不止。其餘士兵見狀,一時無人敢上前。
原本蜷縮在囚車角落的人犯此時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一手撥開掩面的散發,蒼白卻妍麗的臉孔上,是如鬼魅般攝人心魂的笑容。
曲清商的身側散落著幾片枯萎的菜葉,血從手腕的傷口滴落,墜在上面,綠色的葉子竟是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成焦黑一片!方才他用以攻擊的毒液,原是他自己的血。
雲隨風立在殘破的囚車之頂,長劍掄如滿月,將揮槍衝來計程車兵阻隔在一丈開外。
他的腦中充斥著清醒的瘋狂——他現下做的事,是徹底推翻了他曾經的信念,觸犯了曾經不可逾越的底線,做出他曾經最為不齒的行徑,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