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笑道:“他有個表姐姐,給允郡王當侍妾去了,前陣子那家子出了事——”
“薛家,我知道的。”
“華太妃故去也有些時候了,上皇覺著宮裡頭少些鮮活氣兒,允幾位太妃回孃家省親,看看子侄,不知道怎麼的,榮國府的那位娘娘竟也得了這個恩賞。”靜嫻口氣頗有不屑。元春到底是皇帝的妃子,如今跟太妃等一樣的待遇,難免叫她多想。
林沫一驚:“有這樣的事?我怎麼沒有聽說?”
“你何時聽說這樣的事了?問問你那個小情兒,他一準知道。”靜嫻道。“我也是風姐姐告訴我了才曉得的。說是元妃娘娘自己也覺著不合適,沒敢聲張,就幾個人陪著,悄悄地回去了。”
皇后倒也曾偷偷地來過靖遠侯府,林沫點點頭,知道只要皇家有心,這種事兒自然也能辦得悄無聲息。
不過說水溶是他小情兒他笑了笑:“想來寶二爺是在他姐姐省親的時候鬧了笑話?”
“可不是,他求他姐姐,叫他姐姐下旨去允郡王府,說他表姐受了委屈,讓允郡王把他表姐放回來。”
林沫腦子一凜,道:“就是個侍妾,名聲也挺重要啊。”
第195章
賈寶玉一直是個過分天真的公子哥兒。就連與他年紀相仿;素來一道吃喝玩樂的馮紫英、衛若蘭都開始接觸家裡的人際往來;他仍舊蜷縮在祖母的羽翼之下,不諳世事;軟糯無邪。元春難得回家一趟;說實在的;也知道自己回來得不妥當;不過在宮裡頭實在是太冷清了;忍不住要見見孃家人,哪怕連頓便飯也吃不得。只是見了自小疼愛的幼弟;也只得暗歎一聲:“要是珠兒還在就好了。”
若是賈珠還在,寶玉儘可以這般不懂事,誰也不會覺得要緊。
可這趟回來;叔伯兄弟們;祖母、母親,一個個地對著她訴苦念委屈,唯一的幼弟倒是沒有求前程,只是所求之事讓她更加地只能苦笑。身邊的太監宮女多半是太上皇、皇后宮裡的,只是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只告訴祖母:“吳國公主過幾日就要進宮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如今好歹都熬過去了,只是我想著,林淑人好歹是老夫人肚子裡出來的,平常多走動走動,莫要太生分了。她如今是不缺奉承的人了,只是就因為這樣,什麼人都去噓寒問暖了,咱們反而沒個動靜,豈不叫人心寒?”
賈母連忙應下:“娘娘說的是。”心裡也斟酌著,黛玉進宮,對元春也是助力。只是表妹做了皇后的義女,只怕表姐的處境越發地難過了。別人說起來,這輩分如何呢!
元春好歹忍住了淚水,又小心囑咐了賈母幾句,輕聲道:“知道夫人、宜人委屈,只是想想,靖遠侯是什麼人?別說你們,本宮都怵靖遠侯妃呢!他那性子,難道不得罪人?想想那些王子皇孫,咱們又有什麼。”又對邢夫人道,“本宮是不知家裡何故分了家,不過老太太尚在,行事到底要有個大家子的樣子。”
她上回回家省親,榮寧二府特地建了省親別墅迎接,極盡鋪張之能,元春看了雖然心憂,但到底看得出來家裡頭還有些底子,這回回孃家,看著家裡頭,照樣是錦衣玉食,但她是何等富貴裡養出來的眼睛?別的不說,單是賈母身上的那套首飾,光彩奪目,可是,竟是她上次回來省親的時候的那一套。這套成色自然是好的,只怕捧著金山銀山都沒法買到。只是年年有時新的款式,像她們這樣的大戶人家,雖然自然是祖傳的珠寶更珍貴些,但還是要花大價錢時常置辦時新的。賈母也是個喜歡新鮮東西的,她還把這套首飾拿出來戴,也只說明瞭一件事兒——她這麼些年來,就沒置辦過比這套像樣的了。
她也只能暗自無奈,孃家指望她在宮裡頭給他們說說好話,她指望孃家出息給自己依仗,都是心有所求卻什麼都得不到,所以誰也別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