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屋裡的刺史夫人和伏女郎說了什麼,伏女郎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腳步急切,不復初時的娉娉嫋嫋。
院內的聽鶯和抱琴早早拎著燈籠在院門候著,伏女郎一回來就立刻取代了倚樂,將人迎進寢屋內。
江雁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敏感地察覺到伏女郎跨入寢屋的那一瞬,整個人的情緒變得不佳。
江雁緊跟著倚樂安靜地立在寢屋外的庭院中,透過窗框,可以模糊看見屋內像是寬袖的光影翻飛,隨後是隱約傳來幾聲悶響。
這是伏女郎被刺史夫人批評訓斥了?還是傷心刺史夫人沒有給她留晚食?後面的猜測更多是江雁的個人渴望。
她們一行人趕路時就沒有好好用飯,進入河定府城時已經黃昏,又在刺史夫人的院子裡呆了近半個時辰……此時夜幕沉沉,已入亥時,早早過了平常用晚食的時間。
江雁餓得飢腸轆轆,腦子裡瘋狂叫囂著要飯吃。
不知道過了多久,抱琴出來讓倚樂去大廚房給女郎拿些飯食。
看抱琴又轉身回女郎屋裡去,江雁悄悄牽住倚樂的衣袖,小聲問道:“我們去哪裡吃飯?”
……
江雁跟著倚樂往府裡的大廚房走去。除了倚樂手中從抱琴那拿的燈籠有點亮光,一路上黑燈瞎火。
江雁她有些費解,這府裡怎麼做到一邊奢靡一邊寒酸,一半看守扎堆,一半“人去屋空”的。
奢靡是說她在刺史夫人院裡就呆得短短半個時辰,一直在聽某位侍女誇耀夫人房內擺件的精緻貴重,千金難尋。
就是下人房裡的桌椅茶具,用料也是上好,隨便拿出一件就抵得上城外百姓一家五口半年口糧。
寒酸是說在各院間走動,沿路都沒有預燃的石臺燭火,全靠自帶燈籠照明。
難道是戌時過後府內會熄滅燭火,以防走水?剛剛女郎回院子時,也是一片暗沉,幾人沒有燈籠,全靠月色行走。
而且江雁在伏女郎院裡呆了一會,只見到含自己在內的五個人,取飯還要倚樂一個貼身侍女親去,人員稀少,不像是刺史府這樣的大戶人家該有的配置。
看守扎堆是從刺史府大門途徑前院路段,侍衛僕從密集,基本上十步一人。走到後院,人才少了許多。
至於“人去屋空”,不說江雁和倚樂走去大廚房的路上,竟沒碰上一個人。終於抵達目的地,廚間無人值守,屋門緊閉還上了鎖。
江雁不知道該誇刺史府待下人竟如此寬鬆仁慈,還是後悔自己一路上吐槽吐得輕了……
“倚樂姐姐,今晚這是碰上大廚房裡的師傅們休息?”江雁打破沉默。
“我也不知。”倚樂長期以來的淡定沉穩只剩下茫然。她在府裡生活了五六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那還有其他廚房可以領飯食嗎?”
倚樂搖搖頭,“沒有,除了大人前院,鈺小郎君和夫人的院子裡設有小廚房,再沒有第二個了。”
雖然江雁還疑惑為什麼倚樂口中“鈺小郎君”的排位比刺史夫人還靠前,但現在並不重要。
倚樂有些無措:“我們先回去給女郎覆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