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還是開口了,聲音是一貫的溫文,很過去很多時候一樣,他永遠會在最恰當的時候開口,將一場風暴化解於無形。
我迅速的站起來,順手拍了拍膝蓋,直起身時,看到的是胤禩淺淺的笑容以及一旁胤禟因為成功的捉弄我之後,臉上還沒有退下的壞笑,很熟悉的畫面,熟悉到讓人一陣恍惚,彷彿時光又一次開始倒流了。
“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些事趕著回府一趟,八哥,我先走了。”胤禟忽然冒出了一句,然後便如一陣風一般從我們身邊消失,如果我的聽力和視力還可靠的話,我想,在他擦身而過的瞬間,我分明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可疑的曖昧微笑。
低頭想了想,該用什麼樣的神情來單獨面對胤禩,又該和他說些什麼,不過,沒有答案。我想,這個時候,微笑該是最適合的表情吧。
“你還好嗎?”還是胤禩先開的口。
“很好,你呢?”我順勢想到了自己能說的話。
“如你所見。”胤禩抬了抬手,示意我看看。
其實我不用看,這幾年,該是他一生中不多的幸福時光吧,成家立業,是男人最要緊的事情,而他,的確做得出色。
抬頭的時候,正看到他的笑,依舊是風輕雲淡。
有一刻,我幾乎忍不住想要提醒他,小心他的皇阿瑪,因為對父親盲目的信任和愛,會讓他萬劫不復,然而,我卻始終沒有開口,因為不知該如何開口。
於是,他的背影,很快的便消失在了紫禁城的紅牆黃瓦之間,衣袂飄蕩,翩若天人。
在以後每個偶然想起他的深夜,我都曾問過自己,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明知道會傷會痛,我還會不會愛上他,答案是,如果還是回到同一個起點,那麼,會,而且無悔。然後,又難免會想,如果那一天我提醒他一下,將來可能的結局,那麼,一切會不會不同?只是這個疑問,我卻沒有答案。事實上,直到很多年後,他親口告訴我答案之前,這個問題,都橫亙在我的心中,在他每一次遭遇挫折和打擊的時候,站出來指責我一時的怯懦。
那天夜裡,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始終晃動著一個女孩的身影,朦朧卻熟悉,在春日的花樹間,露出淡淡的淺笑,眉目間,卻是一縷笑容也掩不住的愁緒。她是誰?她是誰?感覺中,答案呼之欲出,卻偏偏想不起來,直到樹叢中,一個青年分花拂柳而出,對著那淺笑的女子,喚了聲:額娘。
竟是她,白天的畫像幾乎在瞬間和眼前的女子合二為一,雖然仍看不真切,但是那青年分明是胤禩,我白天剛剛見過,絕對不會認錯,夢境中,於是只餘下一句話:原來是她。
清晨起床時,神情依舊有些恍惚,我一直以為康熙並不在意的女子,難道真的是養心殿的畫中人嗎?只是,為了什麼呢,為了什麼,年少時的炙情珍愛,到了如今,卻成了陌路?
門在這時被敲響,聲音不大,卻沒什麼規律的急促,顯見來人不夠沉穩,這個時候會來如此敲我的門的,除了翠竹,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人,對著鏡子告訴自己笑一笑,不要一清早起來就憂愁滿面的,於是,鏡中的人綻開了一抹如花的笑容,連同眼底還沒有退卻的思慮,只一眼,便讓我整個人如定住了一般,只覺得後背寒氣直冒,竟然,從來沒有察覺過,難怪,難怪了。
整個上午,翠竹纏在我身邊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我卻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心裡只是在反覆的想著那張畫和畫上的宮裝女子。
到了這裡已經有幾年了,不過我並不常常照鏡子,我總是怕照得太多了,就忘記了本來的自己,如果不是今天早晨心裡有事,格外留意了一下,大約我還不會發現吧。我知道那畫中的女子絕對不是我,因為那畫不是近作,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年的歷史了吧,不過我卻不得不承認,剛剛我的一笑,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