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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白牆灰瓦幾間房舍,極精緻的一處所在。

“遠非。”走進了屋裡,裘世禎掃了一眼,正廳裡沒有人,裘世禎右轉進了梨木雕花拱門,那裡過去是應遠非的書房。

書房北面牆上掛著一幅風雪青松圖,底下靠牆擺著兩把楠木交椅,同材質小几。東側是書架,整齊地擺放書籍,整個書架擺滿了,密密沒有一絲縫隙。

應遠非正站在靠南窗的書案前描繪著什麼,扭頭看到裘世禎,笑著點了點頭,拿過玉獅子紙鎮壓住宣紙,極快地迎了過來,往北邊的楠木交椅打了個手勢,拉了裘世禎坐了下去。

裘世禎說了來意,應遠非笑道:“這個簡單,你若是要得急,我今日便陪你前往,碰得湊巧了,不定年前便可買下呢。”

年前能定下來最好,過完年他得馬上離京查帳,裘世禎也不客氣,站了起來道:“那走罷。”

應遠非點了點頭,兩人並肩朝門外走去,出了院門時,應遠非猛地想起來般道:“我可不敢與你相比,一身薄袍就能在外行走,你等等我,我回去換件夾袍。”

“去吧。”裘世禎停下了腳步。

應遠非快步進了屋子,並沒有先換夾袍,他走到書案前,將剛才正畫的那幅畫利落地收了起來。

裘世禎若是見了畫,心中定會不悅——畫上是一個迎著雪花走路的女子,那是昨天踏雪進大廳的沈青珞。眉眼一絲不差,連清冷的眸子中那絲隱慝在眉眼間的憂慮也畫出來了。

“你家的別院,我記得城郊就有兩座,為何還要買院子?”路上,應遠非不解地問道。

“安置美人。”裘世禎毫不隱瞞:“那些別莊蕭汝昌都知道,我要買一處他不知道的,這房子買下來,你也不能告訴他。”

“你和汝昌是怎麼回事?魏隆覺得你負情薄倖有負蕭家,你怎地不解釋解釋。”應遠非不似魏隆一味地認為蕭汝昌什麼都對,他覺得,其中定有他們不知道的緣由。突變之前的蕭裘兩家好得跟一個家似的,也從沒聽裘世禎說過不娶蕭月媚。

“遠非,如果有一個沒有雙手的女子突然跑到你面前,告訴你她因為你一句誇獎之語被人砍了雙手,你心裡是什麼滋味?”

裘世禎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天邊白晃晃的陽光,沉沉地撥出一口氣,五年過去,他一直壓抑,有無數的苦悶要傾訴。

那個陽光明媚的春日,錦兒突然跑到他面前,扯下包裹著雙腕的紗布讓他看她齊腕切斷的雙手時,他全身的氣血全部湧到胸口,聚集在心窩上,剎那間停了呼吸,然後,極度的憐催生出極度的憤,那憤怒堵得他全身的骨骼格格作響,似乎就要就此碎裂。

他怒氣衝衝跑去蕭家,蕭汝昌按著蕭月媚的手讓他砍,他的怒氣忽然就變成哀傷,像寒冬裡肆虐的北風侵蝕了周身。他呆呆地看著蕭月媚,蕭月媚比他小三歲,他們的親事,從蕭月媚出生時就訂了下來,他看著蕭月媚從一點點大的嬰兒長到會走會跑會跳,從小豆包一般的孩子長成婀娜多姿的少女。他看著她,手裡的劍無論如何砍不下去,那一刻,只覺得說不出的悲憤沉痛。

裘世禎沒有動,應遠非整個人呆滯了,納妾宴上蕭汝昌的失態,那個錦姨娘以狀若無手的形象出現,這一切加上裘世禎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應遠非很容易就拼湊出真相。

大戶人家妻妾爭寵,手段殘酷,應遠非出身侯門,比誰都清楚,再惡毒的手段他都見識過,但是,他一樣不能認同蕭月媚的做法。裘世禎與那些寵妻滅妾的人是截然不同的,突變之前的裘世禎,從不跟外面的女子說話往來,對府裡的丫鬟也是不假辭色,一分曖昧都沒有,他不認為蕭月媚這醋吃得有理由。

讓一個不喜風月的人流連風月場,那是一種折磨,想到裘世禎這些年放蕩形骸下的悲涼,應遠非覺得心口堵得厲害